郭怀用衣袖眼睛上一抹,哑着嗓子道:“哥,谢谢你!”
“呵呵!说啥呢?我是你哥嘛,我不帮你谁帮你?”郭献嘴里嚼着食物,笑吟吟看着他。
弟弟早慧,性子沉稳,根本就是个小大人,从小到大极少哭。
三年前父亲去世,他大哭了两回,至今再未有过。
“要不是哥你,我早已经不在世上了!从小到大,你什么都顺着我,不管做什么都想着我,你对我……太好了!”
郭怀突然感激涕零,郭献十分错愕,往事浮上心头。
六年前金秋的一个傍晚,他从武院下学回家,像往常一样到河里洗澡,游得正欢时,上游漂来一个三尺大的莲花盆。
他游过去抓住,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男婴,穿着极为罕见的上等织锦,左手腕戴着一块紫光闪闪的水滴玉,上面雕着个精巧的“怀”字。
也不知木盆漂流了多远多久,里面进了不少水,婴儿半张脸泡在水里,小脸发青,已经没了呼吸。
虽然郭献那时只有十二岁,但已经修炼了四年,除了会武,还会一些急救之术。
他发现婴儿的身体尚柔软,于是不断用手拍打婴儿的后背,并揉压其胸腹部。
挤出小半碗水后,他输入少量真气,婴儿突然咳嗽起来,随即睁开了眼睛。
“谢谢老天爷!小宝贝,你醒了!”
但郭献不知道的是,原来的小生命已经逝去,他唤回来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郭怀一岁满地跑;两岁说话头头是道;三岁过目成诵;五岁博览群书,引经据典,比细柳镇书斋里的老夫子还博学。
郭献以为他喜欢读书,决定送他去曲流城的青云书院。
不料,郭怀却说要习武,并且态度坚决。
郭献是长霖武院最顶尖的学生,武院的藏书楼对他全开放,要借凡级下品的功法并不难。
郭怀将那些基础功法、武技和医书很快倒背如流,并央求大哥传授自己基础的引气法门、拳脚和刀剑功夫。
一方面锻炼身体,一方面为两年后考武院作准备。
父亲病逝时,郭献已经入职平武司一年,可观的俸禄,让他的荷包一下便鼓了起来。
办完父亲的丧事,他马上买下了这处宅院,搬离了绿松河畔那个住了三代人的窝棚。
此处离长霖武院比较近,以郭怀的脚力,只需要两刻钟。
不过,离平武司东城千卫营则相当远。
郭献自然是在为郭怀未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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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武八十九年,初春。
清晨,寒风呼啸,细雨如织。
肤如白玉、唇若涂朱、全身焕然一新的郭怀,撑着一把硕大的油伞,随着如潮的人流,踏进了长霖武院的大门。
郭怀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但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嚷着找哥哥的小孩。
长霖武院占地堪称辽阔,但一眼望去,仍然全是人。
主要原因,曲流城的人口实在太多了,仅内城和郭城便已经超过五千万,还不算周边城镇和村落的居民。
郭怀随着迎新教谕和护卫的指示,跟着和自己身材一般的人潮去往长霖湖西面,心中暗忖:
“这一届招了三千两百多人,按照往届的比率,十年以后能顺利出师的不到三成,能考入两宗一司的只区区六人。”
“八十多年来,考入两宗一司的精英活下来的不到三成,成长到先天境的不到一成。”
“唉,好残酷!”
他心中唏嘘时,人已经到了地点,仰望湖中心的美丽雕像,忽地暗笑:“我有金手指,怕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