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中一片幽暗。

周围似乎有无数生灵在低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夏苍努力睁开眼，但双眼却像是有亿万斤沉重，任他用尽力气，也无法彻底睁开。

他的心中渐渐涌起怒火，耳边那些生灵的低语声也越来越响亮，最终变成嘶吼，如同雷鸣，让夏苍头昏脑涨。

“不要吵了。”夏苍怒吼一声，但周遭的声音却全然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变成了戏谑，变成了嘲讽。

夏苍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他努力睁开眼。

天空中满是黑色的云层，不时有黑色和血色的雷霆划过。

大地上到处都是魔雾，雾气翻滚，从中显露出各色生灵。

有人，也有妖。

他们一齐看向夏苍，脸上露出各种表情，有喜悦，有愤怒，有怜悯，有憎恶。

但无论是什么表情，都显得狰狞可怖。

他们张开口，对着夏苍发出各种声音。但奇怪的是，夏苍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这让他心中怒火大盛，不知怎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长刀。

“杀。”他大喝，一刀挥出，整片天地都像是被斩开了一般，黑色的雾气停止翻滚，布满乌云的天空裂开，露出后面如同墨染一般的更深沉的黑暗，血色的雷霆也崩碎了。

而眼前的各色生灵，都在这一刀下被斩杀。血水从他们身体中不停流出，汇聚在一起，最终成为一片血海。

而那些生灵的尸体则在血海中沉浮，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平静，不再狰狞。

夏苍心中升起一股快感，似乎这种杀戮让他很是满足。

忽然，天空崩碎，从无尽的墨色中，逐渐露出一张面孔。

那面孔庞大无边，遮盖了整个世界。但墨色的雾霭在这张面孔上萦绕，让夏苍看不真切，连他的五官都无法清晰地分辨出。

这张面孔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呼喊。

夏苍浑身裂开，不由发出一声大喊。

他从床上坐起，只感觉浑身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没事吧？”不远处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夏苍扭过头去，只见卧室的门打开着，一个身影正在门口。

客厅的灯没有打开，月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洒下三寸银白，让他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那模糊的身影。

“爸，我没事。”夏苍平静说道。

他翻下床，道：“睡得太死了，在梦里始终醒不来，跟鬼压床似的，挣扎了好久才醒来。”

他走到门口的身影旁边，推着父亲的轮椅，向着客厅走去，说道：“您老还是早点睡，明天去公园看看，能不能找个老伴回来。”

轮椅上，夏明虽然心中依然担忧，但还是配合着笑道：“你就不怕，我给你生个妹妹让你带，烦死你。”

“那感情好，不过妹妹就算了，生个弟弟吧，闲着没事可以揍着玩。”

走到客厅，夏苍弹出一指，一道真气注入明烛之中。

明烛上的各种纹路亮起微光，周围天精地气没入其中，让它发出氤氲光亮，把客厅照亮。

夏苍脸色略有些苍白，让夏明心中的担忧又不由升起。

“还是无法彻底压制魔心？”夏明问。

夏苍沉默一瞬，道：“我天生好男人，魔心再强，也不过是我浩然正气的养料。”

夏明没有再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自己推着轮椅走进了卧室。

夏苍看着父亲走进卧室，关上门。他静静看着那扇门，过了片刻，走到窗边。

窗外万籁俱寂，万家灯火在灿灿星河下，形成另一片星海。

月光洒落，他站在窗边看着无尽的天地，心思逐渐渺远。

十年前，他还是个初中生。

他自认为自己平平无奇，但在那一年，他在无意间引动了神州天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