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施主，此地似乎并不安宁。依小僧观之，明日赶早，我们便离开此地罢。”

道缘似有些畏惧的蜷缩在长凳之上，哪怕已是饥渴难忍，却也不曾饮下桌前这杯粗茶。

“何以见得？”

“此地诡气环伺，小僧已是许久不曾见过这等凶煞之地。”

“怕不是很快便要大难临头，招来血光之灾了。”

只见方鸿煊将桌前茶水一饮而尽，随即饶有意味的打量着道缘。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么？那此地百姓又置于何地？”

“小僧佛法不曾修炼至圆满，自然不具降妖除魔之能，不若先独善其身，再寻到此地镇魔司，让讨魔校尉来处理此事。”

“......”

“两位贵客，天色已晚，老婆子我两眼昏花，一时之间也备不出好酒好菜，还望贵客见谅。

待到明日，老婆子便将家中肥鸡宰杀，与贵客下酒...”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被摆放到了木桌之上。汤面上还撒着香气扑鼻的葱花，让人看了不禁食欲大振。

方鸿煊正要动筷，骤然间却是面色微沉，只见他抄起旁边已经迸发微光的蹉靳便破门而出。

这一行径却是让道缘与张王氏有些不知所措。

“面，你先吃着。某去去便来，切莫出门！”

那长凳上的行囊却是不知何时松动开来，只听见哐当一声，一枚漆黑如玉的令牌便滑落于地。

沙弥好奇翻面拾取，却发现正面赫然书写着艳红如血的“镇”字。

....

正准备前往卧房添置被褥的张老四只觉得身后有双招子紧紧的盯着自己。

他并未取灯照明，其一是因为居住于此四十多年，这处院落的一砖一瓦他都早已了然于胸。

其二是因为家中并不富裕，纵然只照明半柱香，他也能心疼的半宿难以入眠。

院舍后方建有一座牛棚，平日里老两口便是靠着这头老水牛耕地过活的。

“奇怪，今日应当是投喂过草料的才对，若不是腹中饥饿难耐，它也不会出栏，这又是为何？”

若是往日这般，张老四也不会往心里去。可今日他无意间听见了道缘与方鸿煊之间的密言。

有些将信将疑的他这才惴惴不安起来。

“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吧...更何况若是那头水牛讨食，早已贴近我身周遭，舔舐我的面颊了....”

最终，承受不住压力的张老四还是忍痛点亮了窗沿前的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一头油光发亮的水牛正蹒跚踱步的朝着张老四的方位行径。

昔日的灵性早已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那忐忑又颇具人味儿的眼神。

它先是哞哞的叫唤了两声，随即竟是站立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张老四。

“东家...东家....敢问我像人还是像那任劳任怨的水牛啊...”

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张老四哪还能说得出话来。

他趔趄哆嗦着，于慌乱中连滚带爬的朝着房门行径。

谁知仅是转了个身，那低沉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打着摆子的臂膀处还多了一根毛发旺盛的牛蹄。

“东家...东家....敢问我像人还是像那任劳任怨的水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