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雅,你等一下我们。”
“薇娅,我不是慧雅哦!”
薇娅听见金蝶儿的喊声,这才觉得自己着许有些冒失唐突,并不曾过问这是谁家的莲塘,也不曾问过主人是否允许她来造访。她只得停住脚步,等待金蝶儿和银蝶儿姐妹俩。
站在田埂上,薇娅放眼望着这一片沃野,心里既感慨,又羡慕。
朝北看去,高一点儿的是火车站连着一直通向东方的铁路,从火车站到姑姑家有一条两三分钟的下坡羊肠小道,过了羊肠小道,便是绿意盎然的沃野。姑姑家的房子赫然耸立在沃野的东方,一片绿郁葱葱,更显衬得房子分外耀眼。
火车站,稻田,房子,是一幅写实主义的山水画,是大自然的妙笔,纯天然,朴素又唯美。那莲叶何田田,却是这幅画的锦上添花,甚至可称得点睛之笔。当一切朴素主义开始逍遥自在时,最纯洁的情谊在这里扎根,不要说这些作物是如何恋上这片土地的,也不要说这片乡土气息浓厚的村庄是如何吸引人眼球的,单是“那轻装照水,纤裳玉立,飘飘似舞”就足可以令游人沉醉不知归路。
正是莲开季节。一朵又一朵,一夜之间从水中悄然而立,不骄不躁,不喜不悲,矜持庄严,坦然自若,奢华清丽。
“你不言不语,心却有万种情思。我若不能够懂你,是否辜负你这一世的等待?”
薇娅第一次看见莲花,第一次为它的美艳而倾倒。
“莲花,你可能是我前世的记忆吧?在此之前,我从未与你相遇过,只是在爷爷的故事里,听说过你。也只是在村子里的山神爷庙里,看见过你的身影。如今我和你初遇,竟然如此相见如故!”
蓦然间,她想起了远在百十里开外的故乡。曾经她一直以为家乡的山水才是世间最美的地方,可如今到了姑姑家,她不得不嫌贫爱富起来。她想起了山神爷庙里踩着莲台,手执莲花的观音来。此时此刻,这一池莲是那么地亲切,又是那么地令人神往。
母亲曾在茶语饭后笑言过,说薇娅出生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见过有两个游方喇嘛在屋后面边走过,俩喇嘛边聊着天,边胡言乱语着。她着实听不懂,就让薇娅的父亲出去看看究竟。谁知父亲回来后,却大为气恼,竟是人毛也没一个。薇娅母亲心里也是疑乎,莫不是难产疼晕了头呢?以致母亲每次茶余饭后讲此事时,父亲都嘲笑她患了臆想症。
此时见到这朴素华美的莲,薇娅心里又忆起了母亲不着边际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莲花,心里就异常激动兴奋。就好像她早就和它相遇并厮守过似的,是熟悉,是故人重逢,是他乡遇故知,是欣喜若狂。
“喂!那个不更事的黄毛野丫头,你从哪里来?你休得动我的莲花儿!你若敢折一支,我定揭了你的皮!再去找你的大人评评理!”
这当头一棒,恰恰地打在了薇娅的脑门上。
“这是个谁?蛮横粗暴!”
薇娅立即从幻思里走出来,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四十五六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穿着半新的卡蓝中山服,灰色棉布裤子,脚蹬一双稻草鞋。裤子被挽到了膝盖处,草鞋上粘着泥巴,大概是刚做完田里的农活,他刚走出稻田,一抬头远远地便看见了薇娅和金蝶儿她们立在莲塘边的埂子上。他平生最恨那些窃花贼。他实在搞不懂,这些花贼为什么就喜欢把这么尊贵的花儿折去?莫非这就是他们心里所谓的爱么?太强人所难!首先,这莲花儿一旦离开了莲塘,也就失去了她的尊贵和华丽。你想想一朵开得正明艳的花儿,离开了滋养它的故土,她如何快乐?如何明艳?必然是花容失色。其次,这藕儿一旦被折去了上面的花朵,芉胫就会腐败溃烂,污泥濯水渗入其中,莲藕也会被感染,最后腐烂而死。
“这可了不得,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藕儿!”
薇娅正在那里发懵,瞧见这么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来到跟前,早已吓傻了。
“二爸,我们不折莲花的,我们就是想瞧瞧,它们太好看了。”
这个叫二爸的中年男人瞧了一眼金蝶儿,没好气道:“这女娃子是谁个?”
“她是我幺妈的侄女。她也不折莲花的。”
“噢。”
男人又仔细瞧瞧薇娅,这才爽爽地笑道:“这女娃子虽穿得穷苦些,可是长得水灵面善着哩,我看也不像那起没王法的窃花贼。呵呵,你们玩,玩会子好回家吃饭哩,小心那长虫。”
“噢。”
待男人走后,金蝶儿便忙忙地拉着薇娅:“走,咱们去溪水里逮鱼虾儿去。别杵在这里,闷罐子似的。”
薇娅只得讪讪地跟随着姐妹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