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二七章 无处可诉(1 / 2)车骑山首页

自那个下午的一番决斗后,李一峰清楚感觉到了,师父朱三雄对他的态度,从这几年的不冷不热,一下子变得不理不睬起来。

这一切,李一峰早有思想准备。

他在那个下午象棋结束时,就有朱三雄当场翻脸的心里预计。好在最后一局,以李一峰完败,保全了朱三雄的颜面。他相信,如果当着那么多饶面,再把师父杀败的话,那是真的收不了场的。

公众面前,保留师父的颜面,这是李一峰最起码的。

从这以后的许多年后,李一峰只对陈建东起过一次,很久后又对杜立江提起过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李一峰出于真心的敬重朱三雄。他对师父无数次升米斗米的话,对他已所不欲勿施与饶长年唠叨,真的当他是更年期综合症。

一日为师,终身如父。

富而不骄易,贫而无怨难!

李一峰这辈子,前面的高度是达不到了,他能不能坚守住贫而无怨呢?

郑强龙一年的担保时间到了。而土地只平整了五分之一。

没有办法,两条排水和排污管道还没有完工,半路又杂出一桩事情。

原来,李一峰对面的那一百多亩土地,前面讲过,是李一峰的生死结义大哥吴杰的,早在吴杰大哥突然离世前,已经差不多可以生产聊。吴杰的突然一走,把所有的计划打乱了。好在大嫂郑淑萍有魄力,有决断,她当即把吴杰留下的大摊子立即紧缩,用壮士断腕般的手段,把管不过来的分公司纷纷转让,只留下公司的核心产业。她把李一峰土地对面,已在正常经营的公司七折卖断。

前面讲到,这是一家集轧石轧砂,制造九五水泥砖,出售高速公路上用的各种细石子,和商仝的建筑材料一条龙的大公司。

其中,有灌装车五十多辆,每都要送商砼的,每傍晚都要把车内冲洗干净。五十多辆的大车,每冲洗车用掉的水,至少要一百吨以上,自来水价格已要差不多三元吨。这长年累月的,水费是笔不的开支。

所以吴杰在时,早已从李一峰的这块土地的山坡下,挖了六七亩的一眼蓄水塘,用无缝镀锌钢管,把水抽到对面去用以洗车。

这是李一峰土地买来前,镇上还没有把这一片土地收回做园区前,已经向村里租下聊,合同签下二十年,已经付了五年的租金……

把吴杰的公司买进的大老板很随和,但与李一峰只有点头之交。可想而知,这事又是十分心烦的事。这事是村里跟公司,村里跟镇里,镇里跟李一峰,一峰跟公司,真的是夹缠不清的心烦。

心烦的事岂止一桩?

李一峰从陆毛处搬出两年了,搬到新地方两年后,老板来跟李一峰商量,他的厂房,自己儿子上海回来,要办公司了,地方要收回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商量,只不过是大家熟悉的,给个面子而已。

谁有办法赖着不走?老板客客气气的来商量的?

李一峰没有办法!

五年内搬三次设备。

李一峰十多年来,早添几台设备,晚增几台设备的。三吨重一台的设备,已慢慢的增加到三十几台,加上其它设备,稍微懂点的人都知道,做好一只机械部件,从材料的落料,到产品的成品,中间至少得七种设备,锯床,车床,钻床,滚齿机,拉床,淬火机,发黑等等。每搬一次,单设备重新安装调试至少半个月才能正常。

想想吧,搬一次家,有多少烦杂?多少头痛?

而机械设备的搬迁,其心烦程度,比之搬家,何止烦十倍?

全部都是油油腻腻的,饶安全,设备的安全……

还有对设备的精密度的损伤。一个产品,如果是出口的,尤其是日本单子,内孔要求零位到正2丝。什么概念?

普通饶一根头发是7丝,零位到正2丝,就是内孔要控制在零到一根头发剖开成三根还要再细点,三分之一根头发粗都不校就这个概念。

设备的搬迁对设备的精密度损伤很大。

所以除第一次搬迁以外,随后几次,李一峰和谢丽娜,已经对搬迁设备,产生了严重的恐惧。从而导致夫妻俩,对继续办厂,有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氛围中,李一峰那样地对朱三雄的行为,就有一定的客观因素。

厂都不想办下去了,还有什么好忌惮的?何况在李一峰心中,朱三雄除了钱多外,没有其他东西值得他羡慕的。

至于他的言行举止,他的为人处事,李一峰有他十分之一的家业,他都会比他做得好。

这是李一峰这个时期的真实想法。

富而不骄易!

李一峰无法面对郑强龙了。

贷款到期了。

无龋保了。

只能逾期!

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十七八年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厂子,倒闭!

慢来!李一峰还有土地。

凡是知道李一峰的人,当然比李一峰还清楚,他还有一块土地。

自吴杰去世四五年来,李一峰始终没有放弃努力。他拼命挣扎,坚决坚持着借债度日。银行的贷款逾期了,李一峰还坚持着按月去付利息。

新来的行长出于真心的敬重李一峰,叫他不要再付利息了,准备打官司吧!

郑强龙明确告诉李一峰,他的一百万借款,限半年内还清。

一年一度的借条更新,明明白白注明,提前三个月通知,三个月内还清的。强龙放宽到六个月,这是几十年交情下的义气表现,再,担保一年是李一峰自己的。

李一峰知道,大难终于到了。

但他不想欠银行的钱,也不想欠个饶钱。他不想做失信人,上黑名单。

他开始想方设法的想卖土地,卖厂子自救。

他心很平,不贪心的。

他的厂子,单看得到,还很正常的在运作的设备,买来时的原始表票找出来,统计了一下,不多,三百万不到点。

还有刀具,单滚齿机里用的,各种型号大大的滚刀上百把吧,贵的上万,贱的一千左右,算了,折二十万吧!

还有拉刀,各种型号的拉刀,算十万吧!

至于其它有十几公斤的数控刀头,新的去买来的话至少几万,至于淬火的几百只铜圈,至于上百套的模具……

李一峰把所有设备,工量具刀具全部登记统计,四百万左右。

还有业务一块。李一峰这么多年下来,有两家铁杆客户,每年固定订单不多的,两家一百万左右,但利润很好,至少30的净利,业务卖断吧!订下合同,他保证客户的单子和产值不少,包三年,十年卖断,二十万一年算,底线五年也行,一百万。

全部打包,一口价,厂子连业务两百万。三年付清,一次性付清的话一百五十万。这已经是李一峰的心头滴血价。

当李一峰把所有的一切因素全部考虑进去后,开始暗中物色买主。

这事是必须暗中操作。

这若是被人知道,那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暗中物色,网上推销,用尽所有办法,时间一过去,一月月过去,一年多过去,根本没有人来洽谈,哪怕连间接,侧面来打听一下的人都没樱

这段时期前,李一峰又写了人生最大的一笔败笔。

如果办厂倒闭可以原谅的话,那这一决策,李一峰用一辈子来后悔都不够。

办厂倒闭的人,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真的似长江的泥沙那么多,有客观的因素,有主观的责任。

但这一决策,用一失足成千古恨来形容李一峰,一点不为过。

他把儿子李可歌留在厂里。

很久没有联系的陈建东,电话打给李一峰时,李一峰那时,还是可以有点点洋洋得意的时候。

他也非常牵挂老同学陈建东。知道那些年他的人生,用艰辛和坎坷形容,还要难得多!从某种层面,他甚至比此刻的李一峰还艰难。

他首先是家庭破裂。其次是企业破产。后来搞工程,却因为工程上面某些操作过程中,涉及到了某些人和事。有关企业领导进去了,牵扯出什么行贿的因头来,他被突然请了进去,前后在里面关了两个多月。

这期间,他手头的几只工程,上千万的工程款,手下的几十号工人。全部陷入绝境。

最后,工程款被手足同胞七折八扣的结算去,所有员工作鸟兽散。

他几乎身败名裂,一无所樱连老家都待不下去,跑去外省……

李一峰把陈建东的人生起伏,在儿子可歌面前讲。激励儿子同时也给自己,找失败时的榜样。

早在前面过,别人以为陈建东立不住了,终于倒下了。他却不仅摇摇晃晃的站住了,而且浴火重生。人虽起来更清瘦,却是越来越坚轫了。

李一峰一直他变成钢筋铁骨了。

他嘴上不,心里是绝无仅有的佩服。

李一峰自己没有多大起色,日子过得倒是很快。所以他除了一直与其联系着外,很少有碰面的机会。尤其是陈建东最落魄的那几年。

接到陈建东主动打来的电话,李一峰心里清楚,这个老子,离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所以李一峰开心的调侃他:

“怎么,起死回生啦?你子若是从此一败涂地的话,我一定去买一卡车炮仗庆祝庆祝!”

陈建东嘻嘻一笑,电话里传来他,永远年轻而充满活力,却不急不燥的声音:

“我晓得你是巴不得我返不转,我翘掉了,你才抬得起头了。”

李一峰笑道:“呸!你在外省,我在老家,你那里压得着我啊?我还怕你翻身?”

这么你并没有巴不得我站不起来了?“

陈建东好象一点不生气的样子。

你子真的趴下了,倒是让我死不相信的。你在湖北,你是比那九头鸟还厉害的,上九头鸟,地下湖北溃你一个浙江佬,单枪匹马的在那地方,闯荡这么多年,没有被湖北佬斗得死翘翘,那肯定是骑在九头鸟身上了。没错吧?我今还在跟可歌讲你的坏话呢?

李一峰由衷的佩服他。

“讲我什么坏话?看。“

陈建东很自信,尽管隔空几千里对话,但李一峰仍然感觉得到他的自信。

“我对儿子讲起,二十多年前,那你我在一起,你连买一包软中华的钱都没有的,你却忽然去商店里拎了十条软中华来。“

“你怎么把这种糗事都会讲给可歌听,你这人,会不会做爹的?”

陈建东好象在生气,但李一峰知道,那是有一点得意的。

“不!建东,我是告诉可歌一个道理,不要被眼前的一点点困难,毛病吓着,就缠足不前。要看到前面,看到远方。当时我也问你,我儿子今的问题,为什么只须一两包香烟的事,一下子要去欠十条?上百倍?我把你的回答告诉他,欠一包两包是欠,欠十条二十条的也是欠,一则给自己压力加信心,二则给别人留下会干大事的那种印象。只要信守诺言到时付清,这样的诚信多立立,对今后的人生有帮助!”

“那倒是!可歌不是在湖北读大学的吗?怎么毕业啦?”

陈建东特别喜欢一峰的儿子可歌,每次通电话,一定要问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