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陆尧轻声骂了声，左手一点，将小偷手上匕首弹落，严厉命令说：“你去开门。”也不等小偷答应与否，便将他猛地推出三米。

小偷刚获自由，二话不说马上向窗户跑。他刚迈出腿，空气中飕的一声响，那柄匕首擦着他鼻梁划过，铿一声插入身后墙壁内。

小偷感觉大腿内侧湿成一片，这说明他答应去开门了。

小偷战战兢兢把门打开，一个中等身材的老人笑吟吟站在门口，正是他偷匕首的店主，他登时吓得后退几步。

“小伙子！”老秦笑吟吟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也不向陆尧打招呼，直接望着小偷：“你拿了我的东西，怎么也不说一声？”

小偷面色僵硬，沉默不语。

老秦斜眼瞟见插在墙上的匕首，双眼发亮：“哟，这不就是吗？”说着貌似吃力地把匕首拔出来。

陆尧一直没出声，静静看着这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秦又转头指责小偷：“我说年轻人浮躁啊，老头子我明码标价，两块钱，半颗白菜价，你都不肯给，偏要偷。现在好了，偷了又怎样呢？没经我开光，它就一块废铁，你瞧，现在给人家制服了吧？”

他把小偷说得一愣一愣的，又将目光转向陆尧：“看你一脸不屑的表情，心里一定在骂我吹牛逼，没错吧？”

陆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这么大年纪，自然不会吹牛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得，看来你不信。”老秦拍拍小偷臂膀：“小伙子，你今晚走运啦！他不信，我就要让他信，让你亲手把这匕首插进他那块骄傲的胸膛，他就信了。”

“操！”小偷愤愤吐了口口水，“你们都他妈神经病啊！”

“别急！”老秦伸手一拉，像条老树枝的手臂竟然将年轻力壮的小偷轻巧拉回来。

“看着我的眼睛。”老秦直直盯着小偷眼睛，像要将他看穿。稍顷，他绽露笑容，心想看不出来这小偷还是个大孝子，为他父母的亡灵存了300点思念，这够他买下这把匕首了。

“恭喜你！你在灵界的愿力值足够买下这把匕首。”

说完便又将匕首举到面前，两唇微微动了几下，仿佛在念什么咒语。

陆尧心里暗笑，这老头儿真是腐旧，什么时代了还玩这种把戏，只怕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满地找牙丧似狗。

老秦的仪式完毕，将匕首递给小偷道：“借你用一分钟，去杀了他。”

小偷纵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动手，老秦在他后背上猛地一推，他整个人就像扎猛子般扑向陆尧。

陆尧岩石般安坐轮椅上，他搞不懂这二元店老板来这一出是何居心，但这小偷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在他眼里，这小偷重心不稳，脚步踉跄，甚至握匕首的姿势也蠢得可怜，只需在匕尖离自己胸膛三寸距离的时候一掌将其制服便可。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被他看透，匕尖也几乎以毫秒的精确度刺向他胸膛，然而，就在三寸距离一刻，他即将拍出的手臂仿佛瞬间被冰冻起来。

“怎么是你？！”

念头如闪电掠过，在脑海里劈出惊雷。

在他眼里，持刃杀他的不再是面容猥琐的小偷，而是那个与自己自小玩到大的翩翩少年，是他的弟弟陆舜。

“怎么是你？”

他大喊，却喊不出声音来。

一幕幕记忆浮现于脑海：

那天，气象台预报显示风力为4-5m/s，这是他和陆舜共同期待已久的高空跳伞，他们为此准备了三年之久，他们同时跳下14500英尺高的飞机，在高空自由坠落，俯瞰芸芸众生，抑制不住的兴奋……

然而，在他们即将开伞的那几秒钟，一股强劲的龙卷风撼地而起。

“快开伞！”“开伞！”

他不知在耳机里喊了多少遍，最终只能在惨痛当中望着陆舜粉身碎骨，而他自己的降落伞也被吹翻，落得个脊椎受损，下肢瘫痪。

“小舜。”

他惊呼，几乎同时间猛然醒来，顿时感到胸口剧烈刺痛，滚烫的血液流淌出来。他看了看小偷，心想刺得真准，正中心脏中心。

小偷自己也吓得丢魂失魄，连忙把手撤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陆尧瘫软在轮椅里，胸口鲜血越淌越多，越渐微弱的意识反复念道：“要是我没叫小舜去跳伞就好了。”

终于，浓郁内疚与痛苦如同北京的雾霾笼罩了他，将他带入无尽的黑暗。

在陆尧断气瞬间，小偷被眼前另一件事吓晕过去：

老秦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