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气笑了。
转头看着安安静静躺着的人,眸中暗光明灭。
呵,这人真的命不该绝啊。
老天爷这么眷顾他?
辛禾臭着脸坐在洞口,随手捡了她顺来的匕首,放到雨下洗了洗。
洗干净的匕首依然像根黑乎乎的棍子,但是只有手柄处是真的环形,刀身却呈棱型,三面血槽。
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通体黝黑,没有半点光泽,叫她之前一见之下都没发现那竟然是刀刃,大大咧咧就上手去捡。没想到刃还挺锋利,刚碰到就把她给割了。
辛禾把玩着匕首,扫了一眼手指,好在伤口小,早就不流血了。
外面的雨依然没有要停的迹象。
仿佛要下到地老天荒。
她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又看看里面躺着的人。
算了,好歹是一把匕首底下受过伤的人。
凭着这个缘分,她相信怎么也不会就救了个大奸大恶之人回来。
辛禾叹了口气,终于舍得爬起来。
外面下着大雨,她拿那两个竹筒接了水,重新回到洞里。
第一件事就是把外袍上衣给人家扒了。
面对光溜溜的肉-体,她却没一丝欣赏好身材的兴致。
掏出一条帕子,面无表情的沾着水去帮他清理伤口。
这次做的活计要细致太多,所有伤口都清理完,上过药之后,再拿出绷带仔细给他缠好。工作量有点大,她跑进跑出的换水,弄得自己也是额角沁汗。
忙完这些,辛禾抬眼一看,男人额头也开始冒汗。
嘿,你就躺着也好意思出汗?
辛禾朝他呲着牙扬了扬拳头。
随即用最后一竹筒水把帕子洗干净了,敷在他额头,又拿毛氅盖住他半裸的身体。
之前的药已经起效,如果烧退了,伤口又能不发炎的话,倒是有机会活下来。
她大发慈悲的又喂了他一些水,并着一粒补血药丸吞下,就地坐着休息。
拍了拍他发红的脸蛋,“这下你要是还活不了,可太对不起我了。”
男人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醒。
辛禾发着呆,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然后渐渐放晴。
“……”
她撇着嘴,拍了拍身后的尘土,毫不留恋的打算走人。
但没走两步,又退回来。
太不甘心了,花了那么大的劲救人,虽然她马上要走了,这人能不能活还不一定。但万一活了呢,她怎么收诊费?
本姑娘不吃这个亏。
辛禾原地想了想,走过去扒拉被她脱下来的外袍。
她记得好像……
玉佩!
果然找到了!
她拿到眼前看了看,没有丝毫杂质的白玉,虽然雕刻简单,但绝对价值连城,不过这种玉佩,居然没有任何家族纹饰。
反正这人肯定非富即贵了。
她又扯下了袖口一块布料,有些顾虑的到处乱看。
突然眼前一亮,走到角落里拔了根狗尾巴草,随便捋了捋尾巴,沾着男人未干的血,在布上挥笔:
望知,
救汝之艰,甚费心力。
今取信物,来日奉还。
落款的时候沉吟片刻,最终毫不脸红的写下:神医。
辛禾满意的看着这封“血书”,平平整整的摆在他旁边。
通俗的点说就是想要拿回去,看他拿什么来赎了。
这下终于圆满了,她甚至走到门口把匕首拿了也一并放到他身边,压在“血书”上。
这东西她不适用,拿了也没意思。
反倒这人仇家那么了不得,虽然山洞隐秘,但按他们那个搜山的架势,只怕这一片除了她家再没有真正隐秘的地方了。
姑且留给他防身吧,毕竟她也拿了人家的玉佩。
辛禾心满意足的走了。
回家之前,甚至还绕到去了之前丢背篓的地方。
反正已经晚了这么久,快一点慢一点那小家伙都要发脾气,她还急什么?
一顿也饿不死。
辛禾藏身树后,看着那一块被毁的干干净净的草丛。
而她的背篓,还老老实实的立在原地。
她冷笑一声。
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她傻的吗?那些人就差挖地三尺了,背篓居然连翻都没翻,她可不信那些人有这种觉悟,守株待兔也搞得太没水平了。
辛禾毫不留恋,施展轻功快速到达一处山脚,山里嵌着不少巨石。
她走到一块石头前面,从包里掏出了三个黑色小石头,半蹲在地上摆弄了一阵。
突然面前的巨石缓缓向后移动,暴露出一条暗道,辛禾闪身而入,那石头又恢复原样。
———
被毁坏的草丛旁的树后,隐没了两个身影。
“副统领,那人真的会回来吗?”
“不知道,等着吧。”
这里人迹罕至,那药明显是新采下来的,重要的是周围还有血迹。
哪怕不是他把殿下带走了,应该也能问出点什么。
离舟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靠在树上喘了口气。
从艳阳高照,到日影西斜,再到月上中天……
没有半个人影……
“…副统领,真的会回来吗?”
“……算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