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让上官玥多待,月华公主吩咐下去,“带姑娘回去。”
上官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柳言下山,亲侍也被月华公主挥退,此处只剩下三人。
月华公主心情沉重,“蓝凨,阿玦情况如何?”
蓝凨正在慢条斯理给严玦包扎手上的伤口,听闻此言,宽慰她,“公主不必担心,他没什么大碍,手上伤口是用刀的时候震碎了虎口,手臂上的伤口也不深,将养一些时日就能恢复。”这话并不假,只是二人都心知肚明,严玦身上的伤从来都是旧伤添新伤,没有停下的时候。
三年多来,月华公主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虽然习惯但心中依旧伤怀。她拿出白净的手绢轻轻地替严玦擦脸。
她已经许久不曾认真看过严玦的脸,或许是因为昏睡过去,严玦眉眼之间的癫狂暂时褪去,睡颜祥和安宁,一张消瘦苍白的脸方才显露出了原本的清隽。
当年的严小将军,长身玉立、俊朗无双、傲气风发,世间仿佛所有美好的词汇称赞他都不为过。但是,谁又能想到,他如今会是这番模样?月华公主叹了一口气,手指轻抚过严玦的下颌,那儿有一处结痂不久的伤疤,大抵也是严玦发病时自己抓伤的。
蓝凨想到了方才来寻严玦时发生的事,“公主,方才那姑娘是何来历?”他着实好奇,他到这里之前,三少爷应该同那姑娘已经相处过片刻,三少爷竟没有伤她分毫。”
严玦发疯的时候,没有人能接近他分毫,便是蓝凨也需得用药将严玦放倒才能上前。而上官玥不仅同严玦能够待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受半点儿皮肉伤不说,蓝凨放倒严玦的那一刻,严玦都没有起半分杀意。就像他在那一刻克制住了戾气,能够在癫狂发作时保持几分清醒。
“那是箐箐的女儿。”月华公主淡然道,“我本准备今日请你下山替她看病,谁能想到,今晨她会偷跑了出来,还上山遇见了阿玦。”她此刻多了几分庆幸,严玦没有伤了上官玥,这两个孩子,是这世上所剩不多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蓝凨诧异,“原来是上官大人之女?”他虽长居山上,消息却极灵通,上官大人夫妇前些日子暴毙而亡,只留下一女。
不知何时,树林里出现了两位带着面具的武卫,蓝凨一招手,二人便上前将严玦扶起朝着林中去了。
蓝凨慢条斯理的起身抚平了衣袖,方才说道:“我带他先回相合院上药,表姑娘那儿,我明日再去替她诊脉。”
“有劳。”月华公主微微点头,也准备下山去。
“公主,我还有一言。”蓝凨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蓝先生开口便是。”
“公主多保重自己。”
月华公主这回没有应下他的话,径直就带着人下了山。
将军府忙碌了一上午,终于寻得了表姑娘。
上官玥虽然从山上下来了,可还是抵触着将军府众人,洗过澡换了衣裳便一个人躲在了床榻角落。
“表姑娘,奴婢陪你玩儿好不好?奴婢听说表姑娘在家时喜欢翻花绳,你瞧这花绳好不好看?”柳言拿着用五色彩线编成的绳索,隔着帷幔哄她。
上官玥只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柳言继续耐心哄她,“奴婢手笨,特意寻了会玩儿花绳的丫头来同你玩儿,她会的花样可多了。”
上官玥这才动了动,小心抬起头来,却又在瞧见柳言身旁的人影时情绪激动,不住地摇头,“不要她,不要她!”
柳言诧异,“姑娘这是怎么了?”
上官玥想起了伤心事,“白芷姐姐坏,她说爹爹和娘亲都死了,根本不会来接玥宝儿。”
柳言幡然醒悟,她带来的丫头今日穿的衣裳同白芷相撞了,表姑娘躲在床帘后头瞧不清模样,就认错了人。
她忙撩开轻纱帷幔,不顾上官玥的反对,将身旁的丫头拉过来让上官玥能看清楚脸,“姑娘瞧,这不是白芷,白芷喜欢说糊涂话,公主已经将她打发走了,姑娘不用担心。”
上官玥仔细看过婢女的脸,见果真不是白芷,终于卸下了防备。这婢女机灵可爱,拿着花绳,“奴婢叫浣浣,可最擅长翻花绳,姑娘可要同奴婢比比?”
终于哄得上官玥脸上有了几分笑颜。
柳言见状,轻声退下,却见月华公主静静站在门前,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