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温禾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时,放在桌子旁边的手机适时地响起。她看着不停振动的手机,反应慢了好几拍才伸手准备去接。
然而,她还没碰到手机,对面的人就等不及地啪一下将电话挂了。
温禾扫了一眼手机上的联系人名字——“秦雯”,随后果断抽回手,背身靠在松软的转椅上,脚尖轻轻点着地,慢吞吞地放空大脑。
大概是因为接连几天的熬夜,她这一觉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的傍晚,教室里白炽灯闪烁,窗外时不时响起蝉鸣。那个不停打着瞌睡的女孩坐在她旁边,手里攥着一只笔,脑袋一点一点地往桌面上掉,偶尔还会突然惊醒一下环视一下四周看看老师来没来。
温禾做梦的时候是感觉不到自己在做梦的。
所以她像从前一样,伸手点了点对方的胳膊,示意对方自己会看着老师。
之后的一段记忆便很模糊了,温禾只记得自己一边刷着题一边盯着窗外,当看到后窗那边依稀闪过一个人影时,立刻扭头去推身边的人。
大概梦与现实有传递性,温禾还没在梦中感觉到自己的力道,现实里转椅已经被手推桌子的反作用力激得往后挪了几步,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刹那悬空吓得直接清醒。
她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梦中娇小的身影。女孩的面容很稚嫩,趴在桌子上睡觉时,一双细眉弯弯地舒展着,嘴巴还被胳膊支棱得微微嘟起来,随着呼吸的频率小幅度地张闭着。
温禾有些后悔,没在梦里多看几眼,而是一心去刷题了,不由得懊恼地叹息了一声。
正在她悄悄怀念着逝去的少女时代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她微微收敛神色,抬起头,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还有谁在公司里?
“进来。”
“你果然在公司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的时候,脸上不无意外,“所以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温禾看着她自顾自推着椅子坐到她对面,手里的包往办公桌上一扔,随后支着胳膊肘撑着双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温禾无视掉回答她没意义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秦雯放下一条胳膊,“害”一声,“别提了,我到家才发现我钥匙落在公司了。”
温禾无语片刻,“你没把钥匙放在包里?”
秦雯捋着发丝,皱着脸道:“本来放着的,不过我今天找车钥匙的时候把家钥匙也翻出来了,走的时候忘了装回去。”
温禾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干脆闭口不言。
秦雯说完了自己那糟心事,又将话题拐了回来,“诶,所以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公司里?”
不怪秦雯有此一问,主要是温禾的规律作息早已深入人心,早八点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晚八点准时下班走人,作为一名早出早归的大老板,比公司里的打工仔都积极。
就算偶尔有没完成的工作,也会带回去做,用对方的话来说就是——公司就像“学校”,在“学校”里能把“作业”完成就完成,不能完成也能当做是自己的“家庭作业”。
“作业”可以有一堆,但让她留在“学校”里“补课”绝无可能。
所以,在秦雯的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在公司里见过晚上八点后的温禾。
见温禾不说话,她干脆托着下巴猜测道:“你该不会是——”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两手托着脸颊,一脸暧、昧地朝温禾挤着眉弄着眼,“在公司里藏了人?”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往周围环视了一圈,仿佛已经确定了这间办公室里藏了个野男人。
温禾看着她明显浮夸的表情以及不走心的猜测,无奈地抚抚额,“你觉得可能吗?”
秦雯嘿嘿一笑,显然也是觉得不可能,毕竟温禾在公司里出了名的养生人,不仅早出早归,生活作息也是规律得吓人,八点下班后绝对不会在外逗留,回了家也是养养花种种草,要是有没做完的工作会忙一下工作,到了十一点准时睡觉。
秦雯以前试过半夜给温禾打电话,结果手机里传来的是阵阵忙音。
没给她一点试图吵醒养生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