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是一个风雪夜,秦彧身处禁宫内的金銮御殿。这一刻,他好似全然成了梦中的自己,丝毫也记不得现实。
“今日人怎么样?药灌下去了吗?”他停步在内殿门口,侧耳听着殿内隐隐约约的抽泣声,沉声问伺候的宫人。
宫人连连叩首告罪,秦彧的神色愈发阴沉。他眉眼冷厉推门而入,却在入内的瞬间收敛了周身寒气。
就在他推门的那瞬,房内的哭泣声紧跟着停息。
“这是朕最后一次问你,当真是执意求死?”秦彧的声音低沉,带着勉强压制的怒意。
眼前的女子掩面而泣,颤着身子不肯言语。秦彧见她这般,愈发不悦,他咬牙上前,俯身捏着她肩头,阴沉道:“娇娇儿,莫要忘了眼下监牢中囚着的人,朕不喜你这副模样。”
他唤眼前人娇娇儿,似是爱怜入骨,吐出的话语却尽是威胁。
那女子抬首望向他,眼眶含泪,一副忍辱至极的模样。
秦彧伸手为她拭泪,她侧首避开,双眸恨意浓重。秦彧笑了声,几分自嘲几分轻讽,他强箍她在怀中,一只手紧揽细腰,另一只手遮住她眼眸。
“娇娇儿,朕不喜你落泪,朕想看你笑。”他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卑微入骨,爱而不得。
怀中人闻言轻笑,她唇畔勾起,凄艳哀凉。
有泪珠自秦彧指缝滑落,烫得他心头涩痛。
他忍下心底痛意,将怀中人愈揽愈紧,那力道箍得人近乎喘不过气来。被他紧揽在怀的人喘息渐重,试图挣扎。
秦彧见她痛苦挣扎,始终不肯放她半分。
他低低喟叹,微垂眼帘遮下眸中沉郁,将人扣在龙榻上,俯首叼着她耳垂一寸一寸吮吸,恨不得将人揉入骨血。
秦彧待眼前人一贯费心,舍了身段讨她欢愉之事不治做了多少,自然知晓如何能令她眉眼氤氲。龙榻不过方寸之地,轻而易举便能将人困住。
殿外风雪漫天,殿内炭火温暖,秦彧抬手将她身上单薄的衣衫轻纱褪下,眼见她颤栗不止。
“秋水为神玉作骨”,秦彧一眼不错的凝视眼前女子,脑海中不经意冒出这句话来。
龙榻之上玉体|横陈,做着最屈辱的姿态,眉眼间却带着哀婉不屈,隐隐透出一股子不容于世的清冷桀骜。
此刻的秦彧凝望眼前人,却也分不清她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是欲念、是贪恋、是执念、是爱而不得、是满心惦念、是不舍放手、亦或不甘成全。
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眼前人,他舍不得,放不下。
秦彧放下龙榻上的帷幔,遮住春光漫漫,藏下了此刻只他一人得见的殊色无双。
夜色浓暗,交颈痴缠,春光五两,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不同与秦彧的满腔炙热,他怀中女子身子虽也动情,心下却是一片冷漠寒凉。云雨巫山之后,秦彧依旧将她紧揽在怀中,他下颚抵在她肩颈处,不舍这片刻温存。
那女子在秦彧怀中抬眸望了他一眼,倏忽间想到旧时的他。
那时,他初登帝位,虽占着大周江山,朝野上下却有不少人骂他乱臣贼子篡位弑君。废帝之子流亡在外,纠结了一干人等暗中在京城布置。
秦彧自负狂傲,终是百密一疏,中了敌手之招。他中招之后,筋脉被封双目失明,大周一朝变天。
她怜他可怜,救他性命,将他藏在身边照料。
那时他众叛亲离凄惶无依,她见不得他受人折辱,费尽心思为他养病疗伤。彼时只以为他可怜可叹,却不知,
龙困浅滩,那也是龙。
后来,秦彧旧伤痊愈,重得江山帝位,昔日叛他毁他之人尽数被折磨而死。
救他时,她还想着,那样干净的一双眼怎能蒙尘。昔日那睥睨天下的男人,更是不应落得凄惶而死的下场。
如今看来,真是可笑可悲!
若她能早些看清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眸中,藏着可怖的欲望,若她能早日知晓那个笑音朗朗的男子骨子里是那般阴暗偏执不择手段,或许,她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她幽幽低叹,自嘲一笑。
紧揽着她的秦彧手臂微僵,伸出手指缠上她耳边碎发,声音暗哑,问她:“在想什么?”
她抬眼望他,静默良久后,低喃道:“我在想,或许那年护城河边,不该救你。”
声音温柔轻缓,却比淬了毒的寒箭还要伤人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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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彧猛然惊醒。
他喘着粗气,扫视了眼帐中景象,知晓已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