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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层层雾气冉冉直上,浓得化不开看不清。白柠正面朝着白玉墙面,蜷缩的指尖拨开雾面,划出一道又一道不规则的线,后背蝴蝶骨突出漂亮的弧度,从侧面的落地镜可窥见身后劲壮的男人,他稳稳扶着她的腰,怕她跌倒也避免她往前缩。
白柠不喜欢这样站着,只有畜生才喜欢,比如陈沿。尤其是他褪却装着的时候,和白天斯文儒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站久了,腿麻而疲软。
“陈沿,我困。”白柠低声。
她想洗个澡然后安稳睡一觉,可是,他不允许。
陈沿停顿半会,拧开花洒阀门,四十二度的温水扑面而下,白柠被淋得湿透,头发丝黏在脸上,样子狼狈,不小心喉间呛进去水,还没来得及咳嗽,唇忽然被堵住。他把她扳正,方便亲吻。上头花洒哗哗作响,覆盖其他水起水落声。
若是平时,白柠多少会抗议,这次有求于他,又是自己主动,便依着他胡来,后续还被他抱到浴池里,起落弧度大得池中水花一层一层往外泼。
最后白柠无力地蜷缩在他怀里,被抱着出了浴室,面色不知被蒸气热的还是折腾出来的,小番茄似的红。
她依偎着他,期待地问:“可以了吗?”
她五官生得好,美人皮骨,樱唇香腮,腰细得男人双手勾得过来,撒娇祈求模样很惹人怜。
陈沿无动于衷反问:“可以什么?”
“我想去海城。”
“不行。”
这两字,否定白柠四五个小时的劳动成果,看他整个被动过程都在享受,还以为能成,想不到是一场空。
白柠有些想哭,她就不该把陈沿比作畜生,真真是辱了畜生。
受不住憋屈,她起身在他脖子上狠咬一口,算作解恨。
确实是自己天真,事前没谈好条件,导致陈沿这种要利压价比谁都狠的资本家赖账。
小姑娘刚才确实很卖力地干活,但是没有拿到一点报酬,所以现在唇瓣都是不高兴地撅着。
陈沿腰间浴巾系得随意,几乎等同于无,黑色短发沾着的水滴,沿锁骨和一道道分明的肌肉纹理淌落,清冽的沐浴香渐渐弥散。
白柠路过的时候,陈沿扣住她的腕,“生气了?”
她低头不语。
“一个月太长。”他说,“我忍不了。”
“你可以去看我。”
“看来时间久了,柠柠都分不清谁欠谁的了。”明光照出陈沿面容上或多或少的戏谑,“让我去看你?”
这语气听起来不可思议。
让他一个大忙人去看她确实不合理。
把看改成操还差不多。
“不看就不看。”知道这个要求不可能后,白柠也不想废话,撇开他的桎梏,“我又没求着你。”
她重新冲了个干净澡,换一身舒服的棉质睡衣裤,桃粉色的,海绵宝宝图案,款式很宽松,裤管下的两条小腿又细又白,玉藕似的。
她不高兴,所以在床上画了三八线,不许他越过来。当然在陈沿这里是徒劳,线还没画完人就被他拎小猫似的拎到怀里,他下颚抵着她的脖颈,“你哄哄我,我可以考虑下。”
“怎么哄。”刚才不是哄过了吗。
“你问我做什么。”男人理所当然地问,“是我哄你还是你哄我?”
白柠细细琢磨那么一小会。
哄人无非是精神和身体方面的。后者他已经满足,那么还剩精神方面。
白柠想了想,“要不我唱歌哄你睡觉吧。”
说出来她都觉得好笑,陈沿这种难伺候的大爷,哪能是一首歌就能哄好的。
但她还是唱了,是曲调简单的《小星星》,她嗓子好,清唱不输普通歌手。
唱到一半,唇间突然被男人的指腹堵住。
陈沿面色沉重:“别唱这首。”
白柠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首歌的曲子我听过。”他说,“又薇小时候经常弹。”
白柠愣住。
又薇是他的妹妹。两年前死了,至此关于她的所有都被陈沿掩去。
陈又薇不止是陈沿的不可提,也是白柠的忌惮。
不唱这首,白柠选择唱别的,几首经典安眠曲在她唇间吐出,声色清澈,如晚风拂耳,温柔似水。
陈沿没有半点睡意,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静息,再去看,给他唱安眠曲的人已经比他先一步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