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兰卡学院某办公楼的灯仍亮着。

敲击完最后一个命令，点击运行，裴时清挺直的腰背才略略放松，他摘下眼镜，略显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灯光照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有种玉石般的质感。

“破晓2.0.0版本为您服务。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主人。监测到您的身体出现疲劳预警，建议半小时内进入睡眠休息状态。”

运行成功的字样弹出又消失，电子屏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虚拟人物，他朝裴时清微微鞠躬，除了一片空白的五官其余与真人无异。

优雅而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在办公室上方飘荡，他出现的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能连上网的电子设备悉数被控制，金属门悄无声息关闭，室内放起舒缓的音乐。

当事人毫无睡意，用那把掺了冰雪似的声音直截了当的问道：“进展如何？”

电子屏上的虚拟人物微微欠身：“感谢您优化我的算法，就在刚才我已经入侵了兰卡学院所有P级智能防御系统，但兰卡学院的A1计算机室是人类进行第二次宇宙大移民前的最高防御级别，如果要在在不惊动安全锁的前提下入侵，我想需要一点时间。”

“多久？”

“三个月。”

裴时清蹙紧眉心，薄而窄的唇线抿起，这让他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

良久，他紧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才缓缓放松，轻声下达指令：“继续入侵，仅保留主程序，其余部分休眠。”

“好的主人。”电子屏缓缓黑下，恢复成普通的桌面，轻音乐停下，办公室再次恢复寂静。

裴时清将桌面上的演算稿纸收好放进公文包里，离开办公室，踏入夜色中。

*

A11计算机室。

老旧的机房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响，细碎的灰尘在灯光下飞舞，林恒鼻子里塞着两团卫生纸，正艰难地输入指令。

“这破机子连个语音输入都没有，赶紧报废得了。”代码长且复杂，接连输错两次的林恒心头火起，猛地一拍主机。

只听“咔”一声响，机房里所有连着的计算机同时停止运作，世界寂静了。

林恒：“……”

刚溜号回来的顾星野一挑眉：“……罢工了？正好下班。”

说完抬脚就走。

“哥，我的亲哥，你别走哇，今晚完不成裴教授会打死我的！”林恒眼疾手快抱住他胳膊，泪眼婆娑。

顾星野老神在在：“你们裴教授还喜欢体罚学生啊？这不更好办了，打这个通讯号投诉，保管三天不到他就被撤职。”

说完还真搜出了帝国中央星最高教育部的投诉热线。

林恒打了个嗝，伸手压住顾星野的通讯器，着急忙慌地解释：“小事小事，没到那个地步，顾哥你跟裴教授说说好话，让他宽限一天就可以了。”

顾星野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他指了指林恒，又指了指自己：“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么站在这里的了？”

林恒：“……”

算了，自认倒霉吧。

他耷拉着脑袋走到主机旁，收拾起带来的纸和笔，却被一只手压住了。

“丧什么，你都叫我哥了，我还能不帮你？吃你的外卖去。”低沉的声音在林恒耳边响起，宛如天籁之音，随即手上被塞了一个外卖盒。

原来顾星野溜号是去给他买晚饭了。

林恒顿时鼻子酸酸的：“可是这个机房死机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等它自己恢复，连学院里最厉害的教授都——“

他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见顾星野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工装背心，贲张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浓烈的Alpha气息铺面而来。

林恒捂着鼻子往后急退三步。

顾星野把主板拆了，正在找里面的线路，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退什么，你不也是Alpha？”

Alpha与Alpha之间不互相排斥就很不错了，不可能存在吸引力法则。

林恒脸色泛红：“可我是弯的。”

顾星野静默，几秒后摆了摆手：“出去，把门关上。”

林恒离开后，顾星野嘴里咬着照明灯，半个身子都钻进了机房内，只听几声火花响后，机房内终于响起了开机声。

他拍拍手上的尘灰，拿起外套穿上，正准备叫门外的林恒进来，视线却停在显示屏上不动了。

蓝色显示屏上闪现的字样并不是全帝国统一的开机字符“hello，world！”，而是一串杂乱无章的代码，下方设置了一条输入框，看样子是要键入密码。

顾星野脑子里过了一遍军校里学过的有关密码的知识，挑了一个万能密钥，点击enter键入，应对这种跑个数据还要喘三喘的老机子足够了。

输入框闪了几闪，接着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刹那间刺破长空，回荡在整个兰卡小镇上空。

林恒拔腿就往回跑，被瞬间关闭的大门直接拍回了走廊。

“警报！警报！A11计算机室遭恶意入侵，立刻执行清除程序！”

“警报！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