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玉摆手制止了她,派她又把许朗中请了回来。
郎中把了把脉相,只是受惊而已,又开了副药方,交待了几句方才离去。
他见睡了一觉后,还是没回去,穿越了?
只得认清现实,但心头颇为不顺,躺在床上挺尸,就是不肯起来。
每当他闭着眼的时候,那本书就会在眼前出现。
大周科举全书!
一旦睁开眼来,这书便会消失无影。
他怀疑这书藏在了他的眼皮里,摸了摸,揉了揉,空空如也。
好在睡觉的时候,随便看一会,可比失眠药管用,不消一刻便能入梦。
秦红玉见他情况已经好转,便交代他不得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养伤,说罢她便匆匆离开,并让小表妹秦碧玉看着他。
他点头称是应付过去,趁着没人的时候,就闭着眼翻看大周科举大全。
现在是天宝六年八月底,皇帝张怡铯,不过这名字并非是常见的字体,极为难认,普通人压根就没见过这字。
按书中的记载,今年正是八月乡试,明年天宝七年正是会试。
只是下一场会试的年份换了年号?
建昭元年!
更离奇的是,大周朝最后一场科举竟是建昭十六年!
什么意思?灭国了?
这么一算,那个时候,自己才三十出头。
长嘘短叹了一阵后,再次认清现实。
这年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是先考个功名护身吧。
当官就算了,亡国之臣可不好当。
做个地方士绅,控一方乡愿,掌一镇司法,也挺不错,进可在大周朝自保,退可拥戴新朝,当一个大大的顺民。
休养了两天,他的身体彻底好转,头也晕了眼也不花了,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养养也就好了。
他现在所住的宅子,是秦红玉多年前购置的,位于龙浦河畔的龙浦镇。
龙浦河畔乃是南直隶首屈一指的风月之地,也是整个大周朝最繁华的风月之地,没有之一!
哪怕京畿顺天府也比不了。
龙浦河南起藏龙山,东连漓水入阳和湖,北过承天府城,直入长江,交通便利;
左有孔庙,右有贡院,是文人士子齐聚之所,是青楼名妓争艳扬名之地。
因此这宅子虽不大,也只有前后两院,但价钱不弱于承天府城区。
他住在后院的东厢房中,而秦红玉和秦碧玉则住在西边的两间厢房,中间还有一间房被改成了书房,供他们平时学习娱乐之用。
他与秦家,说是表亲,其实早就远了。
真正的亲姑老表是祖父那一辈的事,“一辈亲,二辈表,三辈四辈不了了!”
如今已过三代,只能算远房表亲了。
若不是两家乃是世交,也不会如此关照他。
秦红玉平时住在院子里,只有偶尔才会出去应酬,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两三日。
只是秦红玉平时对他约束极严,从不许他去青楼画舫里玩耍,除了衣食住行外,很少给他零花钱,就是怕他小小年纪就染上不良习惯。
他也能体谅二表姐不易,向来懂事听话,从不计较。
“三表哥,你怎的出来了?”
此时,秦碧玉端着盘子走过来,“赶回屋吧!我煮了莲子羹。”
秦碧玉比他小一岁,今年十四,虽身入风尘,但得长姐庇护,尚未出阁,一向待在院子里,平素很少见外人。
此时中秋节和秋分节气早过,天气变的凉爽起来,她穿着水青的大袖衫,蓝缎裙,绿面小绣鞋,梳着双螺髻,跟她姐姐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初现端倪。
两人回到书房,萧华喝着莲子羹,感觉口味还行,没有想像中的好,也没那么差。
“三表哥,你怎的将褂子扣错了排?”小表妹忍着笑,亲昵坐在他身侧,帮他解开,这才发现里面绸衣穿反了。
她捂嘴笑起来,“这如何整的?不是错的,就是反的?”
这个衣服穿着太费事,什么左右前后,要不是还有原萧华的记忆在,他怕是根本穿不好。
他挠了挠头,明明自己对了几遍,没错呀,没道理整错啊。
“不用整了,下次我再改过来吧。”他觉得这样穿也挺舒服,懒得再换。
小表妹一再叮嘱他如何分辨正反面,还有左右,搞得他跟不懂似的,一而再,再而三教了数遍,生怕他学不会。
“别再教了,哥哥我早就会了,只是早上起的匆忙,弄反了而已!”
他说完,再喝起羹,抬头见小表妹正专注地望着他的碗,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扑面而来,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小玉也喝点吧,我也喝不完。”在萧华的记忆中,他平素都会喊她小表妹,但现在不太习惯。
秦碧玉皱了皱鼻子,吃吃一笑:“就是煮给三表哥喝的,不知味道如何?”
碧玉见他喝的急,忙伸拦道:“慢着些。”
“香!你看我都喝完了!”萧华三口两口搞定,拿出了上班起晚吸豆浆的本事,将碗底掀给她看。
萧华也不在意:“这几日怎不见二表姐回来?”
“前段时间,贡院乡试放了榜,一帮文士才子想要弄个集会庆祝,每年都这样,不闹到九月底,那些人是不肯停的。殷姐姐请请了姐姐去应酬。”
“哦,那二表姐啥时候会回来?”他的记忆里,只知秦红玉身在的青楼叫群芳馆,但了解并不算多。
现在细想,单独一个青楼女子,想要挣这份家业财产,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