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局对童樱来说可不那么愉快。
代入身份后,童樱不由替原主心酸。
她的体弱多病设定,是为了给攻受提供相遇相知的机会;她的一切挣扎都只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最终沦为他们绝美爱情的垫脚石和试金石;她那么美丽优秀,从家世到外貌到才学,却在遇到男主之后,整个人就如同被下了降头,变得恶毒、自私、疯狂。
更令童樱胆颤心寒的是,八岁前,原主的性格和外貌,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她怀疑,她和原主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她实在无法想象,遇到盛霆霄之后,自己会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
泼硫酸、造谣、下药……真是把恶毒女配能用的最low的手段用了个遍。
童樱不信自己会那么蠢——就算真的要害人,她也不会用这种自杀式的手法啊。
她人设里的超高智商,难道一遇到主角,就会被强行拉低?
更何况,苦苦追求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这也就罢了,还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他喜欢的人——这实在不像一个受过精英教育,有顶级学历的人做出来的事。
虽然相信自己没那么蠢,但是防患于未然,童樱梳理清记忆后,当即就确定了自己的保命方针。
1.远离男主攻,也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2.抱紧受们的大腿,情敌变成好姐妹。
好在,剧情在童樱十八岁时才开始,童樱抓紧机会,设法和四个受中的两个搞好关系,并和其余若干关键人物建立了深厚情谊。
褚方就是四个受之一,也是安城四大家族褚家的二公子,比童樱大6岁,从小在一个圈子。于是童樱近水楼台,凭借天使般纯真的外表和魔鬼般狡猾的心思,成功让这个表面风光霁月、实则薄情冷漠的男人真心把她当成了妹妹,比亲妹妹都要宠。
……
然而这样的宠,有时也意味着爱的管束。
褚方叫住路过的服务生,笑容礼貌温和:“麻烦把这些收走,我们不需要了。”
童樱还没反应过来,她精心挑选的甜点就被手脚麻利的服务生收上托盘端走了。
童樱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眼。
她还没吃够!
A国的点心齁甜又腻,虽然可以让厨师做自己喜欢的口味,但是她嫌麻烦,而且哪怕是童家重金雇佣的大厨,会的花样也就只有那么多。
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她好久没有尽情享用种类丰富又美味的小蛋糕了。
她才回国第二天,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褚方都不肯满足。
童樱猫一般的圆瞳泛起委屈,骄矜嗓音微微抬高,不满地叫了一声:“哥!”
褚方笑眯眯:“怎么了童童?”
童樱傲娇地抬着下巴,微微嘟唇,不说话。
希望这个男人能自己意识到错误,并主动改正。
褚方失笑,宠溺地伸出手,把童樱掉落到面前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又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今晚真的不能吃了,明天我赔你三块?”
童樱伸出一只娇嫩的爪爪,张开五根手指。
“噗。”褚方被可爱得笑出声,不由抓住那只小爪子,放在手里捏了捏,“好的,五块。”
反正小公主每天肯定都要吃甜点,他只说赔她五块,可没说都在明天。
童樱勉强满意,抽回自己的手,指使褚方去给她泡一杯花茶。
褚方对这个小妹妹从来都是千依百顺,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时隔五年的现在,立即起身去完成小公主的指令。
*
两人都没注意到,二楼走廊里,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商谈合作,楼下的声音不时飘入他们的耳朵。
中年男人最终满面笑容地和男子握了握手:“明天我的秘书会把策划书送到公司,今天就不打扰盛总了。”
男子回以礼貌的微笑:“王总玩得愉快。”
中年男人脚步雀跃地离去。盛霆霄脸上的商业微笑缓缓落下,平静黑眸深处掩藏着凛冽的锐气和野心,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
盛霆霄转过身,懒散地将双手臂撑在栏杆上,俯视着楼下此时已是独自一人的少女。
刚才几个女人议论他的话他不小心听到了不少,内心毫无波澜。他从未见过童家传说中盛宠的小公主,但是想也知道,被当成眼珠子捧着长大的女孩,肯定娇贵天真又跋扈。
但婚约是爷爷定下的,他要接过盛家,就必须暂时接受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他其实并不介意,因为这些富家千金都差不多,虚伪又虚荣,只要那个童樱识趣,不妄想类似于爱情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他很高兴有个未婚妻作为挡箭牌。
反正他不需要和她结婚——那之前,他必定已经掌握盛家,到时候将没有人能再置喙他的决定。
为了他的帝国宏图,他愿意暂且和盛家童家的老家伙们虚与委蛇。
可惜,这位没人见过的童家小公主,大概是不识趣的。
她竟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盛霆霄神情有些冷。
他不喜欢她是一回事,可是她主动嫌弃他,身为安城第一公子的盛霆霄,哪怕说着不在意,心里也还是有点芥蒂。
正在这时,盛霆霄眸子动了动,眼底似薄冰融化,漾起明晰的笑意。
楼下的小姑娘趁她哥哥不在,偷偷摸摸朝服务生又要了一块小蛋糕,迅速吃完,还让服务生收走了盘子,毁尸灭迹。
小姑娘若无其事地端坐了两秒钟,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随身小包里的小镜子,给自己补了一遍口红,确定和吃蛋糕之前一模一样,再无破绽,才满意地叭了叭嘴唇,合上小镜子塞回包里,重新端庄地坐好。
盛霆霄轻笑出声。
还真是谨慎,是做间谍的料。
这女孩倒是和其他富家千金不太一样。
之前那群名媛议论他时,她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仿佛他的八卦还没有她手里的小蛋糕有吸引力。
刚才听到她叫褚方“哥”。
盛霆霄记得,褚方似乎是有个不久前才留学回来的妹妹。
叫什么来着?盛霆霄拧眉想了一会,放弃了。
他对记女孩家的闺名和面容实在不擅长,宁可记一串毫无规律的报表数字。
在他看来,那些名字和脸,长得都一样。
不过楼下这人倒是与众不同,只着几笔淡妆,丽色风华却丝毫不输那些浓妆艳抹的名媛,整个人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盘发高高梳起,露出整张脸,肌肤娇嫩白皙,眼神纯澈得能拧出水来,偏偏一肚子坏水——估计拧出水也是黑的。
想象着把这只纯色小白兔掐出黑水的画面,盛霆霄垂眸,低低邪恶地笑了。
童樱等得无聊,若有所觉地抬头,便看到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靠在二楼栏杆上,正好是能轻而易举看到她一举一动的角度,正低着头笑得像个变态。
这人也不知站在那多久了,该不会一直在偷窥自己吧?
童樱一阵恶寒,当即抓起小包,离开这个舒适僻静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