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照着地图找到了那家民宿的位置,可真够偏的,如果没有导航,他说不准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迷路了。
隔着远距离判断灯亮着,他不禁松了口气。
胡乱抹掉脸上的雨水,祁时又心思缜密地拨了拨覆在额前的湿发,让其显得更加凌乱。
有段日子没见那张脸,他心上依稀冒出些紧张,尽管只是昙花一现。
陆辞远吃完宵夜把碗一丢就回了房间。耳边没有噪音,姜念舒顿觉世界格外清静,微阖着眼,渐渐有了困意。
之前习惯听声辨物,所以当那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时,她简直是想也不想就绷直了神经。
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祁时的视力极好,虽站在数米开外,却还是一眼捕捉到了藤椅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和他印象中的姜念舒有些许出入。
浅色长裙外面套了件针织外套,长发盘成低丸子头,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在面庞一侧,远看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祁时忽然有些不敢走近了,也许是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
但心里已经在盘算该如何编个像样的理由接近她。
沈游说女人容易心软,吃软不吃硬,得有耐心,还得拉下脸。
说得也对,别人不清楚,姜念舒的性格祁时这段时间摸得通透,想几句话骗过她无疑是白日做梦。
感冒还没好得彻底,他淋了阵雨突感头疼。
脚步声蓦然中道而止,耳畔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姜念舒犹疑地皱了皱眉,屏住呼吸又侧耳认真听,还是没动静。
莫非是她听错了?
顾虑再三仍不能安下心,姜念舒跃起身,直勾勾往外边望去。
透过层层雨幕,她恍惚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正在不远处观察自己。
姜念舒吓坏了,怀里的热水袋顺势滚到了地上。她当即朝屋内喊了声:“陆……”
第二个字还没叫出口,那个男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
姜念舒反应极快地关上门,却还是晚了半拍,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从门缝卡了进来。
“是我。”祁时沉沉道。
闻声,姜念舒向后退半步,然后诧异地抬起眼帘。
“祁时?”
祁时“嗯”了声,推开门,垂眸凝视她蹙首疾额的面孔。
“你怎么找过来的?”姜念舒烦闷地问。
她眼神带了点审视的意味,不一会儿将他从头扫到尾。
祁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淋湿,发梢残留的雨水不断向下滴落。穿得倒挺体面,却还是掩盖不了狼狈的事实。高定衬衫湿透紧贴内里,隐隐勾勒出腹肌的轮廓。
姜念舒别开眼向上,正对他那张绝色的脸。
狼狈的模样似乎并未改变祁时处变不惊的气场,他站在那里,依旧像朵高岭之花,矜贵又谦谦。
——让人根本同情不来。
“我是过来出差的。”祁时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
其实也不全然是假话,奉老爷子命令过来的,可不就是“出差”么。
姜念舒轻嘲:“出差跑我这儿来干吗?”
“那个。”祁时有些不太好意思,仿佛羞于启齿,“我迷路了。”
姜念舒抱胸倚在门上:“哦,所以?”
祁时偏头示意外面的雨势,音量越来越小:“可以收留我么?”
即便是求人,除开不太熟练,他也能做到神色如常打着商量,跟例行公事似的。
或许是突然开窍,悟到自己没什么诚意,祁时思索刹那,又艰难地补充了两个字。
“求你。”
姜念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