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灿屏住呼吸,朝对岸观望的纪奶奶直摆手。
【睡着了,我不敢喊。】
她蹑手蹑脚的准备下楼,又听到纪奶奶隔岸又喊又比划:“进去,拽起来。”
陈灿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
还拽起来,
周公主的起床气那是她一个未成年的人类能承受的吗
对岸的纪奶奶双手叉腰,看起来要发脾气。
陈灿只好硬着头皮敲门:“哥哥——”
“你睡着了吗?”
过了半响,陈灿都要认命的时候,门里传来了声音:“进来。”
声音很近,好像就隔着门板,陈灿松了口气,打算说此行的目的。
下一秒门被拉开,周放换了身衣服,黑色短袖同色长裤,正胡乱擦着还在滴水的黑发。
旁边的浴室水汽氤氲,弥漫,他拉开门就往屋里走。声音落在水雾中,似乎柔和不少:“进来。”
陈灿下意识听话跟上。走了两步,发现进入他的领域,有些不自在,顿住:“纪奶奶喊你去前厅。”
周放脚步没停,走到沙发上坐下,斯条慢理的说:“不去。”
陈灿不受他的荼毒好多年,
突然这么来一下,她还愣愣的反应了一会,才说:“纪奶奶说有事。”
周放看手机头都没抬,语气很淡:“有事不会打电话?”
过了会,见陈灿没搭话,他抬头,语气难掩嫌弃:“还是你觉得你跑腿很利索?”
想到自己的走路速度,陈灿立马摇了摇头。
——冷场。
周放抬头端详了她一会,发现她还没明白自己被那老太太整了之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
陈灿熟悉这种叹气,意思大概是表示你是个无法拯救的傻逼算了就这样吧。
有周放在就会有无尽的冷场,他不屑于人客套,同样也不会在意。
她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又可以打破尴尬又可以问罐头的好机会,于是问:“哥哥,罐头还听话吗?”
周放在摆弄手机,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道:“还行。”
他抬头瞥了眼她期盼的眼神,划拉了几下手机。陈灿兜里的手机正好响了,她拿出来,发现周放发给她一个邀请码链接。
“自己看。”
罐头比她早两天到临吟,空运过来的。
京榆城那边周叔叔和顾姨姨满世界的疯玩,属于是完全不着家了,罐头从小也没离开过她,陈灿想一起带来临吟。
纪奶奶狗毛过敏,骤园没法养,听说临吟大学的宿舍也没法养。
周放正好住在临大附近的花坊弄里,走路也不过半个小时,顾姨姨就做主把罐头送到他那去了。
当时周放多么的不耐烦,多么的不情愿,害她生怕罐头寄人篱下哪里惹到他了要受他白眼。
出发的那天晚上还反复的教导:“你去了要听好好舅舅的话,不能吵,不能爬舅舅的床!”
为了表示爬床这件事的严重性,陈灿还举起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不能,绝对,不能!”
“不然舅舅会生气,不给你罐头吃。”
这几天虽然很想罐头,但是也没敢去问。
她怕周放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才几天就问显得她不大信任他这个做舅舅的一样。
周叔叔说过,疑兵不用用兵不疑,只忍着。
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以啊,罐头,看来是很得圣宠。
周大少爷不仅没有将你扫地出门,还把家里的监控都和她共享了。陈灿一面开监控软件接受共享查看视频,一面暗暗感叹,真是母凭子贵,我与荣焉——
这、
这什么?!!!!!
手机上播放的是客厅的监控视频,和网上每一个高赞的搞笑拆家视频一样,一片狼藉,像极了入室抢劫后的灾难现场。
而罪魁祸狗此时竟然正正好就在熟练的撕咬地毯,她赖都赖不掉。
陈灿看了一眼周放,发现他用和她同款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她,眼角微往上弯。
陈灿扯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很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但脑袋空空,甚至一直回荡这九个字——
我现在瞎还来得及吗?
余光瞥到罐头去扒博古架,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立马按对话键吼:“罐头,别碰那个。”
——那个可贵了。
你不要这样吓妈妈。
正在扒拉的狗子听了,迅速逃离作案现场,装睡。
发现门口迟迟没有动静后,开始茫然的四顾,迟疑满屋子四处乱窜,不停的扒门,发出类似梗咽的声音。
陈灿心软了,看到罐头落寞的耷拉着脑袋走到一旁,了无生气的趴着的时候。
她硬着头皮,忍受着周放慈母多败儿的眼神,小心的解释。
“可—能是没有运动,有点精力过剩—吧?”
周放依旧闲闲的拖着调。
“哦——”
“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