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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伯府时,马车才刚入车马门未停稳,就见有东院的婆子守在此处。一见沈姮的马车,那婆子便跟着一溜小跑,凑在车窗外大声道:“四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君和伯爷都在前堂等您议事呢!”

议事?

沈姮听见这两个字不免心里一阵发笑,自己在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这么有存在意义了。

想到自家姑娘出事时阖府除了伯爷没一个真着急的,翠影心里难免作出比较,这会儿不慌不忙的朝着窗外回了句:“我们姑娘上山时受了凉,先回去煮碗姜汤压压寒气再过去。”

这话是沈姮在路上教的。家里出这样的事她们也不好堂而皇之的说去逛街采买,便以上山去庙里为沈兆求平安符作幌子。

反正这样的符西市就有卖,沈姮一口气买了五个回来,留作日后用。毕竟这案子不知审到何月,这由头使个三五回也不嫌多。

那妈妈本就是东院的,秦氏身边的人,自然心里比谁都急,一听这话便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回去了。

路上还在嘴里碎碎念叨着:“不过是听了老太君的令来接一下罢了,倒还摆起款儿来了,一个刚及笄的姑娘能顶什么用?”

回了兰月苑,沈姮将今日买回的几样东西藏到床畔的二斗小橱里,藏好果然见翠影端了一碗姜汤回来,“姑娘,上山虽是骗她们的,但您今日也的确吹了不短时候的凉风,还是喝一碗再去吧。”

虽不喜姜丝味道,沈姮还是接过来喝了几口,这才往前院的正堂去。

走在廊道上,已能听到秦氏抽抽噎噎的动静。

“你是兆儿的二叔,他是你的亲侄儿,这事既然和解不了……”说到这儿,秦氏想起自己刚刚在苦主那边受的委屈,忍不住抽搭了两声,“便只能你来想法子了。”

“这回的事可是关乎伯府的命根子!”老太君也在一旁帮腔,连拄了数下降龙拐,发出“笃笃笃”闷重又急切的声音,语气也是又哀又重:“你就在刑部当官,总能有法子!”

沈之槐也道:“二弟,前些日子为了姮儿的事奔走,如今许多人一见我的拜贴便闭门不见。你人在刑部,许多事办起来便宜,何时能将人捞出来暂且先放一边,至少得先设法将他的命给保住啊!”

“这……我……”沈家二爷一脑门子官司,只觉天旋地转,也是有些没辙。

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这可是杀人的命案,经手之人众多,疏通起来只怕……”

“无妨,你只管去疏通,能保住兆儿的命不论多少银两咱们沈家都拿得出来!”老太君爽快发了话。

“那行,”沈家二爷拍了拍脑门,正打算去试一试,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抬头是沈姮来了。

“二叔父,我看您还是不去的好。”甫一进门,沈姮便撂下这句,一时间将满堂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适才几方施压才劝得沈二爷松口,眼下被她轻飘飘打断,秦氏恨得简直牙痒,当即也装不来慈母样了,阴沉着一张脸问:“你刚刚说什么?!”

沈姮不紧不慢抬起来左臂,动作堪称优雅的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来,径自走到主位前将纸放在祖母和父亲中间的大方案上。

“祖母、父亲,这是我刚刚拜佛进香回来时,在街边拾到的。”

眼下没人有心情细看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沈之槐瞥了一眼见上面满书着蝇头小楷,便有几分不耐烦,“这是什么?”

“父亲还是亲自看看吧。”

在沈姮的坚持下,沈之槐终于肯将那张纸拿起来扫了两眼,便就是这两眼,足以叫他双眼霍地瞪大,见了鬼符似的双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