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15章(2 / 2)大佬爹今天也在垒坟头首页

县太爷果然没有辜负安父的期望,他有理有据的道:“你说你有寻龙点穴的能耐,你也确实给已故的章老太爷择了一块风水宝地,你还给出了具体的出殡日子,还有落葬的时间。这些事情你都做完了,九十九步都走了,那么为什么最后一步不走完?”

“因为我走不完……不是,因为我技不如人,我办不到。”

“但你要是没点本事,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单子呢?”

“草民接单的时候,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安父很努力的去忍耐了,这个时候他就很感激他闺女曾经给他的磨难,要是没点儿对付中二期孩子的经验,还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倒霉催的县太爷平心静气的说话。

那是他不愿意干吗?是他干不了!

可惜,县太爷完全不吃这套:“钱大富的爹就是你安葬的!本官也让人打听过了,你还安葬过其他人。你既然以前能做这些事儿,为什么轮到章家老太爷时,突然撂摊子了?技不如人?本官不相信!”

安父深呼吸,吐气,再呼吸:“县太爷,这事儿真不是您信不信的问题,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儿,可草民是真的做不到。您要知道,章老爷出价不低了,为此我还提前好两日赶到了县城,前期做了不少事儿。假如没有不可为的理由,我何必放着到手的钱不要呢?我傻了吗?”

“是啊,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丫的是十万个为什么投胎的吗?!他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可金手指也没给他一个产品使用说明书,更没有售后客服啊!

“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兴许就是章老太爷不愿意保佑他儿子吧!”安父赌气说道。

县太爷沉默了。

片刻后,他猛的一拍惊堂木,吓得安父一个哆嗦:“来人呢!将章孝义捉拿归案!”

安父:……

嘛、嘛玩意儿?怎么就变成捉拿归案了?他刚才说了啥?噢,说章老太爷不愿意保佑他儿子,但这跟捉拿归案有什么联系吗?

一旁的钱管家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很努力的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的缩小存在感。然而,他就算没有钱大富圆润,体格也不算小了,反正努力再三,还是没能逃过县太爷的法眼。

在勒令衙役捉拿人犯后,县太爷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钱管家!”

“在在在,草民在。”

“本官问你,去年你家老太爷过世后,这位安大师是不是给你家老爷求了先人保佑?你可知他求了什么?”

“发、发财,发、发大财。”

“那钱大富发财了吗?”话音刚落,县太爷自个儿也想起来了,就不说旁的,他亲口下令将跟县衙、县学等多处的采买权给了钱大富,这就是笔小财了。不过,比起这里头的利润,钱大富搭上了县衙这条船,可靠性瞬间增加,这才有了前些日子出远门的事儿。

但县太爷觉得,采买一事是为了弥补先前冤枉了钱大富……

“发了。我家老爷不就是为着去年做了一单大买卖,才引起了王老爷在背后说他坏话,他一气之下才让棒槌去给王老爷一点儿教训。谁知好巧不巧的,王老爷因急事外出,再后来的事儿您也知道了。”

钱管家吓坏了,竹筒倒豆一般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就连当初安父如何在钱老太爷的坟头做法,都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县太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尤其当他听到发大财后会有麻烦时,更是连连点头:“本官就知道,本官一世英名,如何会做出冤枉好人的事情?原来,这是因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安父:……

他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是,这还不算冤枉人?钱大富那事还能说是证据确凿,怪不得县太爷。可县太爷刚才已经下令把章孝义捉拿归案了,都这样了,还一世英名?

安父表示大开眼界,同时心疼起了自己。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县太爷是去年年初才被调职到洛江县的,前头没出啥事儿,加上这位也确实不是什么贪官,因此那会儿他还觉得自己摊上了一位好官。如今再看,这位至少还有一年半的任期,要是不幸连任的话,日子就更长了。

脑子不清楚的青天大老爷,这杀伤力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贪官污吏。

这时,有衙役跑来禀告,说已将犯人章孝义捉拿归案。

安父再度无言以对,这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呢,就叫上犯人了?他觉得吧,旁的不敢说,但章孝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霉运罩顶之人。

不然怎么会他娘一死,他爹就病了;他爹一病,家里的生意就凉了;他爹一死,他还被抓了。

找谁说理啊?

“带上来!”

章孝义哪里是被带上来的,那分明就是被拖上来的,被两个孔武有力的衙役强行从外头拖拽到了大堂之上。

彼时,安父和钱管家已经往旁边挪了一些,但因为大堂本身也不够大,他俩还是十分显眼。

被拖到大堂上的章孝义,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了,反正满脸的涕泪交加,别提有多惨了。当他看到了同在大堂之上的安父和钱管家时,更是瞳孔一缩,脸上同时出现了震惊、迷茫、恐惧、绝望的神情。

——啪!!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堂木。

安父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县太爷有病吧?不止他,钱管家浑身一颤,仿佛即将灵魂出窍。

然而,他俩却完全比不上章孝义。

莫名其妙的被衙役从家里拖出来,而且那俩衙役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塞银子都不管用,直接上门就拖人。一直到被拖到县衙大堂上,章孝义已经绷不住了,再突然来这么一下惊堂木,他差点儿被当场送走。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县太爷黑着脸冷冷的叱道:“大胆章孝义,世间怎有尔等不孝之人!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安父低着头翻白眼,这什么倒霉县官,上来就诈,这种招数他闺女上小学时就看破了。

就听章孝义哭喊着道:“我认罪!我认罪!”

看吧,他就说这招没用……啥玩意儿?!

县太爷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冷笑:“本官就知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安大师不是不想接你这单生意,那是因为你爹不让!听明白吗?你爹他不想保佑你,他不让安大师接这桩买卖!”

章孝义满脸震惊的抬起头,他先看了看高座之上的县太爷,随后跟脖子生锈了一般,十分艰难且缓慢的扭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安父,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这是真的吗?原来是我爹不让……爹啊!我错了,爹!爹您原谅儿子啊!”

安父咻咻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满脸都是抗拒的神情。

我不是我没有,这全是县太爷他乱讲的!

通灵业务尚未开通,目测将来也不会开通,由此引发的一切舆论,都与他无关,概不负责。

大概是章孝义哭得太过于凄惨了,县太爷极为不耐烦的拿起惊堂木又是一记重拍:“肃静!”

章孝义瞬间闭嘴。

“犯人章孝义,老实交代罪行!”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家里的生意撑不下去了,铺面都关了,能卖的都卖了,连我媳妇儿的陪嫁都典当了出去……我求了我四姐,但我四姐说,她做不了姐夫的主……我又求了我大姐,大姐倒是肯帮我,可、可我要的不是捱过这一关,我想让章家重新起来。”

“听说钱老爷就是葬了他爹以后,突然就发了财,还得到了县太爷您的赏识,我也想试一试。”

“可是!可安半仙说,我娘已经投胎转世了,她没办法保佑我。我怎么办啊?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我……”

县太爷懂了,他脑洞大开,几息之间他就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他说:“钱大富死了爹后发了大财,你眼红他,所以你也想死个爹然后发大财!畜生大胆,你竟为了钱财谋害了你的亲生父亲!等等,你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不会也是被你谋害的吧?”

堂下的钱管家悄悄的瞪圆了眼睛,还努力将耳朵竖起来,看来甭管落到什么境地,对他来说吃瓜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时的安父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章老太爷也就罢了,前头这些理由好歹还是逻辑通顺的,可这跟老太太有啥关系呢?老太太都没了三年多了,那时候安父自个儿还在拿着寻龙尺在各个小区里喵喵喵的找猫呢!

章孝义已经被吓傻了,懵了一会儿后,忙开口大喊冤枉。

“我没有谋害父母!冤枉啊!青天大老爷,草民没有干谋害父母的事情,我只是盼着我爹赶紧……但我没有杀害他!我爹临终前,我大姐和四姐还有我的妻儿都在场!我没有杀人啊!”

县太爷不屑一顾:“本官自然会彻查一切。来人,押送去大牢!”

又对安父和钱管家摆手,让他们可以走了。

钱管家直接连滚带爬的就跑了,一直跑出县衙大门,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等安父也出来后,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摊子:“安、安半仙,咱们去喝口茶歇一歇吧?”

“成。”

说实话,比起受惊过度的钱管家,安父是真不怕。但他开始担心起了洛江县的未来,有这么个入错行的县太爷,洛江县还能有未来吗?

别的不敢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章孝义那个怂人,压根就没有杀人的胆量!

等钱管家两杯茶下肚,大概感觉好一些了,这才道:“半仙是不是在想,章老爷不像是那种敢杀人的人?”

“确实不像。”安父摇了摇头,“钱管家觉得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你要知道,他既然请了我,就代表他是相信鬼神之说的。况且两个月前,我曾跟他讲了一堆关于投胎转世的事情,他当时的表情告诉我,他绝对是敬畏鬼神的。”

并不是说敬畏鬼神就不会杀人,而是这种人一旦杀了人,绝对不敢跑去对方的坟前,更别提之前章孝义还在灵堂上跪了好几日。

当然,兴许真有那种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的人,但这种人会在县太爷毫无证据的吓唬之下,直接招了吗?

看着眉头紧锁的安父,钱管家笑道:“半仙信我,这事儿的真相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的。咱们那位县太爷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像之前他虽然也刑讯逼供了,但我家老爷却没落下半点儿伤残,这表示他心里都有数。”

顿了顿,他又凑过来,极小声的告诉了安父一个秘密。

“县太爷知道王老爷根本不是因为急事外出的,王老爷就是故意借此坑害我家老爷,棒槌也是被王老爷卖到煤山上去的。他知道,但他不能说,王老爷背后有靠山,况且这事儿没证据,真要捅出去,不占理的也是县太爷。”

这就是为什么县太爷会给钱大富补偿的真正原因,你知我知,大家都心里明白。但事情嘛,还是让它就这样过去吧。

安父认真的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洛江县的这位县太爷,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本身就是千年野猪成了精?

“对了,安半仙您要不要我找个人帮您传话给令千金,说您暂时不回去了?咱们这位县太爷吧,他是真的不糊涂,但他也的确会反反复复的叫人过去问话。如果您不告而别,搞不好他就把您列为通缉犯了。”

钱管家真心诚意的建议安父别挑战县太爷的底线。

毕竟那位爷,行事作风确实有些与常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