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了,就这两天。”
“好吧。”林芜暂且信了她的邪。
到了机场,境外航班线出站口。
林芜看着里三圈外三圈,堵的水泄不通的粉丝群体,第一次对靳天泽是个顶流有了正确认知。
但她拎着网红咖啡,并不是很想进去人挤人,“人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萧妃娅边说边推着她往前挤,幸好林芜身材纤瘦,蹭着人与人之间的那点缝隙,夹缝里求生存。
不过挤到第二排,前面粉丝频频回头瞪她以示不满,她只好拉下口罩,冷着脸瞪回去,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到这步的,人人平等。
至于为什么拉口罩,是萧妃娅的建议,她说她这张脸面无表情的时候,巨酷巨飒,能让那些不太爽的小姐姐一见钟情。
林芜其实不信她的鬼话,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效果嘛,应该是有的,因为每个瞪完她又看见她正脸的妹子,都骂了句“卧槽”,然后再也没转过来。
林芜怕咖啡撒了,借着身高优势,举过这些姐妹的颅顶,原本好好的保护着,一个女生突然大喊:“靳天泽过来了。”
像是一声号令,都不用她动,人潮自己翻卷起来,一浪高过一浪,林芜在波涛里来回涌动,她清楚地掂量到咖啡有撒出来,积在打包袋底下。
靳天泽从闸机口出来,一身驼色呢大衣,内搭浅色系毛衣,戴了副墨镜,气场意外的温和,褪去了之前的拽里拽气。
还真是风格百变。
焦点人物越走越近,耳边的应援声越喊越猛,在他被接机粉丝围成一圈的同时,林芜一不做二不休,盯准正前方一处缝隙准备奋起杀出重围。
然而前面那两女生不知怎么就剑拔弩张,两人同时侧过身对骂,中间的间隙忽然变大,林芜一个刹车没踩住,整个人扑了出去。
靳天泽近在眼前半米,林芜听到人群里高喊“老公小心”,她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空地避开,但本能跟不上动作,手里的袋子毫无防备地先飞了过去。
咖啡四溅,杯盖和杯体滚到不知哪个角落,等林芜感受到屁股上的疼痛感,回头再看,那身干净的浅色系毛衣,重染了一滩深褐色咖啡渍,东一块,西一片,像某幅看不懂的世界名画,怪抽象。
靳天泽做了个深呼吸,尽力克制住脾气,他随手摘下墨镜,甩给身后的助理,不是上次那个。
眼皮往下重重一沉,很沉重,还捎带着无形的气焰,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在林芜看来,那就是柄利刃,她默默把口罩戴上,忍着屁股跌落在地的剧痛,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想往人群后方撤退。
刚走一步,衣领被人从后面提起,林芜都没看清谁是谁,已经被拖着后行了快有小百米。
VIP盥洗室门口,靳天泽掸掸手,黑衣保镖终于松开她,退了出去。
他背靠洗水池,呢大衣已经脱下,毛衣因为浸过水,染开的颜色虽然浅了,但晕开的面积变得更大,已经将东西两边按头聚成了一片。
衣服松松塌塌地吊在他身上,本应狼狈的糗态,被他出挑的身材和那张美人脸硬是撑出了一丝禁/欲味。
但湿衣服穿身上确实难受,而比这更难受的,是他身后的龙头没关,水正哗哗地往下流。
林芜听着实在不舒服,也不管对面男人的脸这会儿有多臭,她一步一脚印,挪着位过去把它关了。
靳天泽挑起眼,看着她在那儿凌波微步挪来挪去,完全不把他这受害者放眼里,脾气不是很好,“道歉不会?”
“哦,对不起。”
林芜还以为他要破口大骂,想等他骂完过了嘴瘾再表达歉意,没想他在等她先道歉,但光这么道歉好像太干巴,也没什么诚意,所以她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湿哒哒的毛衣,问:“你要纸巾吗?”
靳天泽提着毛衣,不让它碰到里面的内衬,掀眼,一副她问出的话如同废话一样。
林芜会意,翻了翻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找到了各式各样的纸巾,一一举在手上,“那个……我有应急去污巾,酒精杀菌巾,免洗巾还有普通餐巾纸——”她顿了顿,晃着这四款,像位专业导购一样礼貌询问,“你想要哪个?”
“…………”
靳天泽低眸,留意到她身上背的斜挎包,平平整整,体积很大,看着能装很多东西,但视觉上显得扁平,感觉只是个装饰包。
他是不太能懂一个女生出门,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功能各异的纸巾在身上。
有病?
“要哪个?”林芜举得手酸,也有点不耐烦。
靳天泽点了点最右边,普通的。
林芜把整包给他,剩下的重新塞回包里。
这时刚出去的黑衣保镖敲门进来,手上多出三五件同款上衣,颜色略有差异,但都是浅色系,估计是摸不准这哥喜好,干脆全买下随便他挑。
想着他要换衣服,林芜站这儿不太合适,“那什么……我能走了吗?”
“等会儿。”靳天泽一手拎过两件毛衣,一条挎手腕,另一条嗖一声飞在林芜头上,像块红盖头,把她视线挡得死死的,林芜咬着牙正要拿开,靳天泽一声令下,态度比刚才恶劣得多,“等着。”
“……”
林芜听见衣服起静电的声音,猜他在脱衣服,这人还真是没点防备心,她要是见色起意,直接撩开毛衣看他,或者再斗胆地拍个照片拿出去卖的话……
门后的保镖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林芜直接打消念头。
也对,她要真这么做,今天八成也出不去这扇门。
旁边动静变小,他应该换完了,但怎么还没让她拿开衣服,林芜心里有些毛躁,咳了咳想提醒他这边还有个活人在。
“湿巾。”
“?”
林芜愣了下,确定保镖没回应,才认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低下头又帮他找,她拿出两片,因为摸不准方向,甩手递过去。
他俩应该离得不远,她刚那一下,好像擦到了什么温热的触感,坚实有力,像腹肌,指尖缩了缩,有种被灼烧的滚烫感。
“够、够吗?”都烫到舌头了。
靳天泽没应,撕开包装,将两片叠在一起,顺着自己的肌理擦干净。
他换上新毛衣,一把扯下她头上的那件。
发丝起电,竖起几根,林芜往两边捋顺整理半天,手刚放下,那件脏毛衣就被塞进她怀里。
她嫌弃地往外拎开,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帮你扔?”
“扔?”靳天泽眉微挑,感觉下一句就要飚国骂,但还是没有,接下来的三分钟,他都在跟林芜强调这毛衣有多独一无二以及价值连城。
“……”
林芜没怎么听,还觉得这富二代顶流怪无聊的。
直到他直奔主题说出“洗完给我”,林芜才反应过来看向他。
靳天泽在整理衣领口,指节白而修长,动作慢条斯理,如同一个优雅的绅士。
可他不是,林芜敢肯定,因为绅士这会儿就会微笑地看着她,说声“下次小心”然后放她走。
林芜想得太远,思绪没拉回来。
见她呆滞,靳天泽打了个响指,“有问题?”
“不是。”林芜回神,指着保镖手上那五六件新毛衣,“你不差这一件吧。”
像他这种富二代,夸张点的,衣服穿一次扔一次都不稀奇,洗了也不见得他会再穿,何必故意为难她。
但靳天泽逻辑清晰,“我衣服多不多跟你泼脏我毛衣有关系吗?”
嗯,确实没有。
她刚才走神,说话没过脑。
靳天泽虽然不是绅士,不会轻易放她走,但也没像资料上写的那么嚣张跋扈,否则,她刚头上被丢的,就是那件他脱下来的脏毛衣了。
而林芜确实是撒了人家一身咖啡,没赔钱只让她洗干净还他,理所应当。
她正想同他再道个歉,但男人懒得多话,拉开拉门就要走。林芜突然想到什么,在后面喊他,“那我怎么联系你?”不是说要还吗?
靳天泽回过头,哼出轻蔑的一声鼻息,笑了又好像没笑,和那晚问她要不要叫薯条外卖一个表情,挺欠的,“微信都能搞到手,电话很难吗?”
“……”
他竟然认出来了。
难怪刚这么搞她。
林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刚才口罩捂得挺快,没想到啊。不过既然被他发现,林芜干脆把萧妃娅纠结了三天的疑问顺便问了,“所以你为什么同意加我又拉黑我?”
这时靳天泽已走远,不知道听没听见。
隔了好半天,远处才轻飘飘地飞来俩字,“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