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冤家是个没心肝的,也没个地方没个法子让他解解馋。
等会见了皇上,皇帝对他便没了那些个弯弯绕的吩咐,张焕之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了一会,大致明白了如今这位主子的意思和先前陆大人的暗示:这是看他没看住温相,怕她后悔让权,私底下准备左右联络朝臣呢。
也难怪皇上这么害怕,他可是要对着温云卿,谁不害怕。
皇帝抱怨了大半天,见张焕之还是那副温驯样子隐隐跟着松了口气,又换了调子安抚几句,他低着脑袋从容应下,又听皇帝开始追问祭坛的事情。
“自是由温相好好准备着呢。”张焕之答道,琢磨这时间也差不多够了,王家送上来的那糟心玩意差不多也可以拿出来糊弄人,到时候就由那丫头去折腾吧,皇上得了个新鲜的怕是一时半会没心思分神,正好还有个温云枝在这儿……
他这边正琢磨着,就听得温贵妃婉转娇柔的声音软绵绵的响起,“皇上!”
皇帝声音一转,立刻扔下了张焕之,起身迎上了温云枝。
“爱妃怎么来了?”
温云枝一身素雅宫装,略施粉黛浅着装饰,皇帝刚刚靠过来她就凑近了对方怀中,一张精致娇容泫然欲泣,哀哀道:“臣妾有罪……”
“无妨无妨,”皇帝前脚打压了温相,便觉应从温贵妃身上补回来一部分,也算是平衡一番,此刻宠她正在兴头上,自然是舍不得爱妃如此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朕恕你无罪,究竟是谁惹了爱妃?”
“姐妹们关系和睦,却也没什么人招惹臣妾……”温云枝嘤嘤拭泪,哭道:“是臣妾听到有人说臣妾的姐姐有病了,姐姐身子一向不好,早年是臣妾亲自在旁侍奉汤药的,如今臣妾入了宫,也不知道还有谁能照顾她……臣妾担心的紧,想着皇上您能瞧见姐姐,问问她究竟情况如何了?”
“爱妃不用担心,”温云卿已有许久不曾上朝,温云枝这个做妹妹的却一无所知,皇帝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很快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爱妃不用担心,焕之这段日子亲自照顾着呢,温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让张焕之,去伺候她姐姐?
温云枝哭音渐渐歇了,她拿帕子低头轻轻拭泪,带着华贵护甲的尾指轻轻刺了下嘴唇激起一阵清醒的刺痛,温贵妃再度抬头时仍是一派楚楚可怜,却已经有力气支撑着露出个坚强笑脸:“……臣妾明白了,既然是督公亲自侍奉,臣妾自然是不需要担心姐姐的。”
“爱妃知道就好。”皇帝还想安慰几句,想着挑些温云卿的近况安抚却尴尬发现自己一无所知,干脆叫来一旁乖乖等待的张焕之,意味深长地叮嘱道:“贵妃挂念姐姐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焕之,你来陪陪贵妃,和她说说。”
“臣妾正好有些姐妹小话想要顺便麻烦督公转告,就不耽误皇上处理公事了。”温云枝柔柔行了一礼,皇帝不觉哪里有问题便让她退下,张焕之一抖袖子懒洋洋递出半条胳膊,金丝镶绣的珍贵手艺,阳光之下这身衣袍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皇上给了恩宠,他自然是要张扬出来的。
只是这金丝抽的再如何纤细精巧,那也终归是绕着石头绣上去的,温云枝一双保养得宜白皙手掌搭上张焕之的手臂,只觉掌心之下的触感格外不适,她神色仍是那副柔弱模样,离开正殿下台阶的时候似是脚下趔趄,不由得惊呼一声死死扣住张焕之的手腕,袍袖阴影下的护指却已经无声勾起,刺入张焕之的手臂皮肉之中。
“抱歉呀,”温云枝站稳脚步后抽回那只染了血护甲,捏着帕子掩了一下面容,护甲上那一点猩红艳色格外刺目,她神色怯怯,小心问道:“刚刚本宫脚滑了一下没站稳,应该不会冒犯您的,是吧?”
“娘娘言重。”
张焕之轻飘飘地笑起来,“咱家一介阉人入不得您的眼,身子轻贱可不在乎这个……只是温相是个心思太细的,您说她瞧见咱家入宫一趟手腕上多了这么个玩意,是不是得问一句究竟是谁能伤到咱家、又是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才能伤到?”
温云枝沉默一瞬,终于放下了掩着面容的帕子,露出似笑非笑一张脸。她眼底冷色沉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张焕之,露出个再温柔不过的盈盈浅笑。
“张焕之,”她慢条斯理地轻声开口:“别以为本宫当真不敢动你。”
“呦~咱家好怕~”
张焕之满不在意地啧了一声,“娘娘,只是咱家劝一句,您还是先顾着自个儿如何?那位好姐姐都累得病了,可不是让您在这儿对着咱家嚣张甩宠妃架子的。”
张焕之说完这句,敷衍行了一礼转头就走。
温云枝站在原地好一会,尾指护甲忽然就扯破了手里反复缠绞的可怜帕子,好好一张贡缎裁剪的帕子,此刻被她一脸阴沉地扯得四分五裂,贵妃娘娘看着手里这团玩意愈发恼怒,索性直接粗鲁扯下染了血的护甲塞进这团破布里,又无比焦躁的狠狠扔进了不远处的池子里。
太监!奴才!下贱东西!!!
个不要脸的公狐狸精!!!
谁是他姐姐!
哪个是他姐姐!!!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