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山谷里,显得既刺眼又暴躁。
东林乡四面都是石山,唯一的出口被炸开了一条路,看上去就象一个大脸盆。
乡府的正中央是一所希望小学,中间操场是个二百米的塑胶跑道。
崭新的教学楼和乡府其它低矮破烂的房子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就象是一件破烂的衣服上打了个鲜艳的补丁。
铃……
一群小脑袋象出窝觅食的蚂蚁从教学楼上四处散开,球场上人头涌动。
“开盘了,开盘了,期末考试开盘了,看看今年谁能考第一。”
一个小胖子正在拼命的吆喝,小小的脸庞上黑中带红。脖子上的红领巾象是得了歪脖子病。
山里民风淳朴,抓上一把玉米都可以把单双玩出花来,每逢六合彩的时候更是家家人声鼎沸。
一个头发乌黑、脸色红润的小姑娘首先发现了问题。
“押王一是一赔1.05其它是一赔三?你的心也太黑了吧。”
小胖子没搭理她,这种找茬的一般都不会成为他的客户。
“押王一10块。”
“王一20”
“王一50”
小胖子生意很兴隆,但他并不开心,押其它的一个都没有。
博一博,单车变摩托。大不了人死鸟朝天,小胖子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10天后,学校放假了,小胖子的单车没了。
王一很快收拾好了行李,沿着大路走了一小段就拐进了山道。回家的路还有5公里,这对他来说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就象他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一样。
王一人长得清秀白净,他的脸上有个最明显的标志,那就是他的鼻子。
小时候爷爷老是嘲笑他,说拿他鼻子来炒能顶半碟下酒菜。那时候他还很小,不明白鼻子和下酒菜能有什么关系。
王家村的人常说他一点都不象农村人,老是晒不黑。
如果运气好回家路上还能遇上顺路的拖拉机,王三心软,每次都不会拒绝他。
沿路的石山很险竣,看着很吓人。远处的山坡上零星点缀着些许小树,永远都长不大。
王一很快回到了村里,他开始想象今晚的晚餐会有什么野味。口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1998年7月22日,爷爷说这一天他捡到了王一。
他不明白爷爷每次一说到这里就会有点难过,对他来说有爷爷就已经足够了。
爷爷比较擅长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他说这名字是他想出来的。
每逢这个时候他就装出一副骄傲的神情,表示他完全相信而且很喜欢。
然后爷爷响亮的笑声直冲云宵,梁上的灰尘随之起舞。
爷爷在村里开了个小酒厂,他最拿手的就是大米酒和蛇酒。
十里八村的村民都爱来他这买酒,小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平时没事喝点蛇酒,身体倒是很精壮。
王一很聪明,性子也活泼。5岁就已经开始进村小读书,老师总说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王家村的村民都说老王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这一世老天才给了他一个那么出色的小鬼头。
一切都很好,直到他9岁放暑假回村的那一刻。
爷爷捉蛇的时候被蛇咬了,等村里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爷爷走了,他没能坚持到他最疼爱的孙子放假回来。
王家村的村民很善良,后事是村里人帮着办的,酒厂也是村长帮着张罗卖了出去。
爷爷走了以后左邻右舍都很照顾他,这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10岁那年他离开了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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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狭窄的楼梯间里,一台洗衣机正在不停的往上移动,很快就来到了六楼。
轻轻地把洗衣机放下,推到了指定位置放好,王一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已经接了第5单了,收成不错。
“小伙子,喝杯水吧。”一个阿姨从房间走了出来,拿着一杯冰水。
“谢谢阿姨”王一接了过来直接就往下灌,喉咙都快冒烟了,管他狼不狼狈。
王一个子不高,1米75左右。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左边胸口印着彪马的图案,右边胸口是耐克独有的标志。
肤色黑里透着红,脸上栽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豆粒大小的汗珠爬满了他那带着稚气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