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轮流打扫公共区域卫生。

第二条，所有共同费用均摊。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按时缴纳房租。

但是，现在再回想起来，百密一疏，她显然漏写了一条。

性别。

先是没有写性别，约人见面时也是微信联系，所以，在见到人之前，江宛转甚至不知道，即将和自己谈合租的对象，是个男人。

思绪像浆糊，在脑内搅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江宛转压了压情绪，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握了手，手与手相触交扣，他掌心传来温度灼热。

然后松开。

“……你好，时先生。”

“我姓付。”

“……付先生，你好。”

找女却是男，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眼前的冲击，江宛转的大脑还有些宕机。

付时遇垂下眸，与她相较，男人脸色淡然得多，如同毫不意外——然后江宛转想起来，她在发合租帖的时候，写过她的性别，是女。

所以他不意外，这很正常。

尽管她很意外。

“江小姐。”付时遇语气不疾不徐，但开门见山：“既然来了，那现在就可以谈合租的事情了。”

江宛转：“……”

虽然情况在意料之外，但毕竟是事先约好了面谈。即使对方是个男人，她也没有拔腿就跑的道理。

来都来了。

所以江宛转先行自我介绍：“我是今年六月大学毕业，学的是国画，毕业之后签了工作室，现在是个见习壁画师。”

付时遇唇轻启，改了称呼，很礼貌，“江老师。”

“付先生呢？”

他的手递过一张名片。她接下，看见了摄影师这三个字。

他是独立摄影师，有自己的工作室。

“我是最近开的工作室，地点就在怀柔。”付时遇垂着眸，叙述平淡，如信手拈来：“因为是新开，接单不多，经费紧张，所以想找人合租。”

江宛转深有同感，“付老师，我懂。”先前他知道她是画师，所以称了句老师；这会她也礼尚往来，这样改了称呼。

搞文艺工作的，互称老师，是对对方的尊重。

付时遇说的很简练，但该说的都说到位了。北京这地界，祖国首都，寸土寸金。西二旗一套二居室的房月租八千，四千块只能够租下三里屯的一个小单间，即使已经到郊区的怀柔，江宛转住的长悦府小区，一套二居室租金也要三千多近四千——就这，还已经是便宜的了。

所以，是什么让他们相聚在了这里。

是贫穷。

但因为对方是男性，江宛转又没有做好要和异性合租的准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付老师，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适合合租，抱歉。

这时服务员上了两杯苏打水，这是店里的最低消费，“二位请慢用。”于是江宛转的话被打断，而付时遇垂着眸子，自然而然地接过话来：“合租后，我每月出2000房费。一次付清全年，加上一个月押金。”他顿了顿：“一共两万六。”

江宛转：“……”两万六！

诚然江宛转再找一个合租对象容易，但再找一个一次性付全年的，那就不容易了。

合租网上多是押一付一，押一付三，一次性付半年的都少见，何况是全年。

至此，付时遇才抬了眸，望过来，“江老师刚才想说什么？”

江宛转：“我觉得……我们挺适合合租的。”

对坐着，视线也是相对着。明亮灯照下，他瞳孔里有光流动，似江南烟雨笼过的碧桃灼灼。一双翘眼，三分桃花。望过来时，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专注，极认真的，就像是与他相对坐的自己，是他非常重要的人。

天然的深情眸。

看着她，他唇尾淡淡，“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