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是金家几个晚辈动身出发,要去黄门海,目的不明。
杨冠仙正在听那几个文官吵架,他托着胖乎乎的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研着墨。
看到陈夫人三字,杨冠仙想到得是惨死在东平学府的那位又见先生,也就是郭观。
这个人对陈夫人忠心耿耿,是条好狗。
再想到狗这个字,杨冠仙脑子里面奇异地冒出一个人的脸来——
牧亭煜。
这个人是杨冠仙所见过的,最狗的人了。
说起来,牧亭煜这厮真能跟着顾老宗主老老实实当个散修的小道士吗?
杨冠仙忽然有了主意,他激动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干!”
几个面红耳赤的文官们停下,转头看着他。
杨冠仙乐呵呵道:“你们继续,慢慢吵,别管我!”
他提起笔来开始写信,决定把出去野了大半年的牧亭煜叫回来,给他点事做。
在杨冠仙的书信扑哧扑哧飞去晔山望星宗时,一群新的女兵在衡香集合,准备待发。
这次不叫猎鹰营,叫战豹营。
赵宁和屈夫人亲自到城外送她们。
屈夫人笑吟吟道:“怎么都是这么凶的名字。”
赵宁笑:“凶一点好,凶才有战绩。”
屈夫人目露满意:“希望她们能像猎鹰营一样优秀。”
赵宁道:“是啊。”
集合起来的数千女兵们横竖成排,立得笔直端正,像一颗颗摆放严整的棋子,面色严肃地望着最前面的孙碧春。
孙碧春是一个月前从北漠回来的,赵灵秀特意派她回来带兵。
在北漠作战这几个月,孙碧春一身干练,为了行军方便,她将自己的头发直接剃成寸头,一个月前刚回来时,没有一个熟人认出她。
认出她后,也没有人敢对她的模样指手画脚,反而每个人望着她的眼神都充满钦佩崇敬。
庆吉关战役的胜利,她的名字也跟着响彻天下,同时,这次来战豹营报名的女兵们比猎鹰营增加了五倍之多。
因为人多,可挑选得也多,这一批女兵的个头全都非常高。
待集结完,孙碧春让她们在人群里看一看自己的家人,此去北漠,山遥水阔,回来不知几时,也许数月,也许数年,更也许,不会回来了。
女兵们转头看向外边的人山人海,目光疯狂找寻亲友。
朱晓慧穿着一身崭新的盔甲,一双目光也在人群里急切地找。
终于,她找到了裴卉娆。
裴卉娆眼含热泪望着她,抬手和她轻轻挥了挥。
朱晓慧也哭了,唇语告别。
一刻钟后,孙碧春一声令下,大军出发。
裴卉娆哭得更加伤心,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没多久,来送行的家眷亲友们散去。
裴卉娆转身进城,忽然,一个妇人在她身后道:“姑娘留步。”
裴卉娆一惊,转过身去。
妇人一身锦缎罗裳,笑吟吟看着她:“可是大平朝中书侍郎田大人的美妾,裴卉娆?”
裴卉娆下意识后退了步:“你……”
“我是宁安楼的人,”妇人和蔼道,“姑娘莫怕,您在永安闯将军府救姐妹之事,我们大娘子颇为喜爱赞许,特让我前来邀您共饮一杯。姑娘,这边请。”
裴卉娆皱眉:“可你们从未见过我,你们……”
妇人笑道:“姑娘可能不知,这数月以来,我们大娘子和知语水榭的徐管事,早已在暗处替您挡了二十多个自永安而来,要杀您的杀手了。这不,您的妹妹离开了,我这就来找您了。来,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