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虽好,但终究还有束缚。
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束缚。
陈天耀目光坚决,伸手拿起木牌,朗声喝道:
“过江为虎,踏海为龙,不去香江去南洋。”
......
南洋,一个比香江更黑暗的地方,也比香江包含更多机遇。
这里除了四小龙中的新嘉坡,还有四小虎中的印泥、马来、星罗和菲候。
自明清开始下南洋,到如今,这片土地上已经聚集了三千多万华裔后人,占全世界华人八成以上。
从当年的华工,到如今称雄世界商界的华商。
一代代华人在这片土地上积累了巨额财富,也用智慧和生命写下了无数传奇。
印泥苏门岛杜迈,这里紧邻马陆甲海峡,与新嘉坡、吉龙坡隔海相望,是非常繁华的港口城。
历经数十年,这里有二十多万华人讨生活,和本地番人差不多。
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陈天耀一阵唏嘘。
当年那个称雄苏门岛的华商,如今又成了初来乍到的愣头仔。
往昔苦涩的记忆涌上心头,陈天耀强迫自己放下。
陈天林拿着地址,问道:
“耀哥,鸿叔给的地址是这里吗?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陈天耀选了南洋之后,陈景鸿就给了他一封信,还有一个地址,让他们去找一个人——李鑫隆。
说是凭着信,可以让李鑫隆给兄弟五个找点事做,暂时落脚。
陈天耀拿过地址和信封,沉声道:
“没找错,一年前,他的公司就搬到这边了。”
陈景鸿人脉确实广,就连南洋这边都有很多朋友。
但久居内地,他的消息早就过时了。
李鑫隆,陈天耀一直喊他隆叔,在苏门岛有些势力。
手上有家鑫隆实业公司,旗下有一家橡胶加工厂和白糖加工厂,还有三片橡胶林子,外加一片咖啡种植园。
这些产业全都是印泥苏门岛地方驻军的,只是交给李鑫隆这个白手套来负责管理。
当然,李鑫隆靠着驻军的庇护,还有夜总会、超市、酒楼这些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也养着一些人为自己做事。
后来,李鑫隆勾搭上了杜迈市驻军头子哈森,由此获得了一部分港口管理权,实力瞬间翻倍。
为了更好做,李鑫隆干脆把公司搬到港口,一家老小也跟着过来了。
港口加上鑫隆公司,每月的纯利润大概在三百万美金左右。
这些钱,李鑫隆最多只能拿三成,剩下的全部要上交给哈森和其他地方驻军。
这些钱驻军也不能独占,还得拿出大半交给印泥军政府。
90年代的印泥是妥妥的军政府,各地驻军就是当地土霸王,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而杜迈市,只有一个营的驻军,五百多人枪,营长就是少校哈森。
哈森坐拥小半个杜迈,手底下几十处产业,像李鑫隆这样的白手套,肯定不止一个。
光杜迈港口那四十多个码头,就有三个白手套管理。
除了李鑫隆的华人社团之外,还有一个越楠社团和本地番人社团。
这就是印泥乃至整个南洋的生态,最底层是平民,中间是驻军,最高层是大型资本和军方大佬。
至于华人,要么当华工卖苦力,要么卖命混社团,要么从商给驻军做白手套。
看着身家几亿几十亿美金,一层层抛开,属于自己的或许三成都不到。
李鑫隆是这样,当年的陈天耀也是这样。
但这一次,陈天耀对天立誓,他要堂堂正正的,站着把钱挣了。
......
站在鑫隆公司楼顶,可以清晰看到海对面新嘉坡成片的高楼大厦,还有夺目的霓虹灯光,那里是南洋最繁华的地方。
夜幕之下,陈天耀叉腰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
“对面是新嘉坡,怎么样,这夜景还行吧。”
李鑫隆很热情,亲自出面招待五兄弟。
陈天耀微微笑道:“南洋的骄傲,未来可以轻松超越香江。”
“眼光可以啊,连这个都能看出来,不错。”
李鑫隆大笑,拉着陈天耀落座,说道:
“来,喝茶,专门从北方走私过来的荔枝红茶。”
“你们在老家能经常喝到,我这在南洋啊,想喝一次还得拖人带呀。”
陈天耀端起茶就喝,他对李鑫隆很了解,这个人虽然性格狠辣,但对自己和华人都不错。
只是阿林四个,一直在军营里,没和李鑫隆这种江湖商人打过交道,有些拘谨。
李鑫隆也不在意,他看的出来,这五人里一切由陈天耀说了算。
傍晚看到陈天耀时,李鑫隆就眼前一亮。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沉着有气势的后生仔,见到自己丝毫不慌,行为举止大大方方的。
放下茶杯,陈天耀笑道:“隆叔,我们几个初来乍到,还得麻烦您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