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嫫，答应我别报仇……”

昏暗的房间里，凌嫫像是听不见他说的话，颤抖的手一次次想要抓住几近透明的他。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落空。

看着怎么抓都有抓不住的他，凌嫫再也控制不住，不停质问。

“大骗子，你说过等你回来就带我去雪剑峰拜师的。”

“我连包袱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接我走，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透明的手落在她脸上，慌张地想要替她擦去滚落的眼泪。

可仅存一缕残魂的他别说是替她擦眼泪，就是回来看她都耗尽所有。

他知道他没时间了。

“阿嫫，别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也别去任何宗门，更不要修仙，当一个普通人就好。”

“阿嫫，我知道你最听话了，我没多少时间了，你一定会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对不对？”

看着他惨然一笑之后越发透明的身影，凌嫫任性地把身边的东西砸在地上，边哭边胡闹。

“我不听话……我不要听话。”

“明天我就一个人去雪剑峰，说不定我会在路上出事，你要是不想我出事，你就不能死。”

“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我不准……”

飘在空中的身影怔怔望着胡闹的凌嫫。

她的哭声都是喊出来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阿嫫，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没办法护着你长大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轻飘飘的声音散去，同时散去还有他的一缕残魂。

刚刚还在无理取闹的凌嫫崩溃地扑过去。

砰的一声，扑空的身影直接砸在地上。

“不……你回来……”

“我求你不要走，别丢我……呜呜……”

看着破皮的手心，看着磕出血的膝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凌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叫莫凌，雪剑峰的首席弟子，赤州的天才剑修。

她叫凌嫫，是莫凌捡回来的孤儿。

曾经，他们都是孤儿。

如今，他们是家人，是相依为命的兄妹。

可就在刚才，她又一次成了孤儿！

……

几年后】

凌嫫望着一边人山人海山梯，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山梯，毫不犹豫地穿过人海，踏上空无一人的山梯。

原本热闹的人群在看到孤寂山梯上的倩影，顿时见鬼了。

“唉……姑娘，你走错路了，霸刀峰和火枪峰在这边，那边是教出魔修的雪剑峰。”

“是啊姑娘，他们的首席弟子早些年修炼魔功，杀了很多修道之人，虽说已经被绞杀，可雪剑峰至今还把那个魔徒的名字留在弟子榜，这种护魔门派可千万不要去。”

凌嫫像是听不见一般，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朝着雪剑峰而去。

身后众人一看劝说无果，傻眼了。

“这姑娘是在怎么回事？都说了雪剑峰有人修炼魔功，她怎么还去？”

一位曾受过雪剑峰帮助的人忍不住小声帮着说话。

“雪剑峰是雪剑峰，莫凌是莫凌，莫凌修炼魔功，不能代表雪剑峰的人都修炼魔功。”

“雪剑峰在莫凌出事之前，那是正经门派，每次除魔任务，雪剑峰的弟子都跑到最前面，我们村子就是他们救下的。”

话一出口，不少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雪剑峰帮了很多人，哪怕这些年雪剑峰遭到歧视，不再被人相信，他们依旧四处除魔。

为此，雪剑峰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一直没有新进弟子，弟子人数正在下降。

估计再过个几十年，雪剑峰就要消失在赤州了。

安静之中，有人朝着通往雪剑峰的山梯啐了一口痰。

“呸，你们几个帮雪剑峰说话的，安的是什么心，魔道残虐，无恶不作，那个莫凌枉为天才，却入了魔道，放走魔娃不说，还诛杀同道。”

“若不是霸刀峰和火枪峰的首席弟子联合，散尽灵力拼死除了这魔物，哪里还有我们赤州如今的太平。”

“说得对，我看你们这些帮雪剑峰说话的肯定没安好心，要是莫凌这个魔物没死，以他的本事，过不了几年就能毁了我们正道。”

原本还想为雪剑峰说话的人在一声声咒骂中闭上嘴，纷纷远离通往雪剑峰的路。

正在议论的他们没有注意到凌嫫握紧的拳头，也没有注意到凌嫫因为愤怒开始泛红的眼尾。

……

雪剑峰峰门】

雪剑峰二弟子萧霖静静站在峰门，静静望着长长的山梯。

为了迎接新弟子，早早就把山梯扫得干干净净，还早早准备好送给师弟师妹的礼物。

可惜，大半天过去了，除了光顾的鸟兽外，连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脚步声传来，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站在他身边，一同望向空荡荡的山梯。

“别等了，今年肯定又没人来。”

萧霖脸上出现落败，一种无能为力正侵蚀着他。

“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大师兄会修炼魔功，我们当初彻夜畅谈，立志除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修炼魔功？又怎么可能杀害同道？”

齐楠叹了口气，心中无比悲凉。

谁都可能修炼魔功，他的大师兄都不可能。

可现实就是霸刀峰和火枪峰的弟子亲眼所见，信誓旦旦说他的大师兄放走魔娃，还暗害霸刀峰和火枪峰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