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宴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耷拉个脑袋,听训。这办法还是他大姐沈江晨教他的,她说这办法他用了十多年,一次都没挨过打。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你给我记着啊,陛下说了这是为了给你冲喜,一切礼数都从简,你不是喜欢装病吗,你就给我装到底,什么鸡鸭鱼肉全免了,以后你就你就给我天天喝粥,清淡饮食。一直到,为父认为你伤了好为止。”
“不是,爹,爹,爹!”
镇国公扬长而去,留江宴独自哭悲。
文宣帝下朝后便同三皇子往栖梧宫去,一路上,三皇子见他心情不错,便凑过去问:“父皇,你为何突然要给五妹赐婚?”
“嗯?”文宣帝微笑,:“朕昨夜召见了太医院最权威的李太医给沈江宴诊脉,李太医说沈江宴这病已经没救了,他这条命恐怕撑不过半月,恰逢宫里的祝由师说冲喜或许可以救他,可宫中适龄的女子就小五一人,朕也是于心不忍啊。”
三皇子听了心下暗骂,谁知道你是不是于心不忍?
文宣帝见三皇子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同小五一起长大,在一众皇子中关系又最好,朕知道如此这般委屈了小五,所以他那儿,你也多帮着劝劝。”
三皇子闻言心中狂喜。他早先就想谋取那世袭罔替的位置,奈何在一众皇子中他不太受,自己虽有满腹报复却不得实现。若自己的妹妹嫁给了沈江宴,那他便是靠住了镇国公这棵大树,若是有天,太子被废,那他便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
至于小五,哼,为了她的未来和自己亲哥哥的前途,牺牲些什么也无妨。
三皇子这样想着,便恭敬的应承来:“是,孩儿必定会多多劝说五妹。”
“嗯,好不愧是父皇的好儿子,父皇没白疼你。”文宣帝转过身子,目光深邃,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两人进了栖梧宫,被大宫女丹橘引着,弯弯绕绕的来到了后堂。
丹橘带领文宣帝穿过屏风,绕过影壁,来到了另一处屋子前,推开门,便见屋内铺着雪白的羊绒毯子,榻上坐着个美貌端庄的女子。她一见到文宣帝,便站起身迎了上去,娇柔道:“父皇来的,还是真快。”
丹橘在门口守着,并不进屋。
文宣帝尬笑:“你都知道了。”
“父皇想让女儿知道什么?是知道您为了冲喜把女儿嫁给那个半死不活根本压根没见过一面的沈江宴,还是说知道了您口口声声的为女儿好,实际上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然后把女儿嫁给镇国公府,背靠他们乘凉?”
文宣帝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飘忽不定的眼神直往五皇子那边看。
女子轻蔑的扫视了一眼文宣帝,语气嘲讽道:“看了父皇是承认了,见着势头不对,还特意搬了个救兵来?”
“五妹,父皇他也是为了咱们皇家着想。”
一直不曾开口的五皇子终究忍不住说道。
“呵!”女子轻嗤一声,抬手拂袖。“当年我母后离世的时候就曾同我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女儿愚钝当时还不知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想真是明白个彻彻底底。”
她这话说的是那么的云淡风轻,殊不知却是句句见血。
“我要去祭拜母后了,父皇怕是还有一大堆政事要处理吧,家国大事,怎么能同儿女情长这等小事相比呢?”
说完,她走向门口,与站在外头的丹橘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丹橘紧随其后。
文宣帝见状,狠狠地踹了一下桌案,待疼的实在不行,才抱起自己的脚,对着外面她离去的背影指点道:“你看看她,像个什么样子!”
三皇子赶紧扶住他:“父皇息怒,息怒。如今大局已定,您还怕小五不嫁吗?您就等着三日之后她向您拜别,离宫便好了。”
出了栖梧宫,李馨宁才略微松了口气,大宫女丹橘听见了他同陛下的对话,笑道:“殿下,您可想好了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馨宁叹了口气,“总归不能抗旨。”
“那倒也不见得。奴婢瞧着,陛下对殿下也是颇为爱重,倘若殿下……”她欲言又止。
李馨宁皱眉:“他心里想着的无非就是他的万里江山,生下的儿子竟也同他一样。”
两人走了一半的路程,李馨宁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事,便停了脚步:“你可还记得,左阴黎?”
“那个冷面阎罗,左阴黎?”
丹橘听到这,连什么规矩都忘了,直接高呼他的名字。
她的反应惹得李馨宁侧目:“怎么说到他你就成了这幅样子!”她摇摇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公主您不会是想去求左指挥使吧!”
李馨宁肃容,回道:“我倒是想,可是我手上没有筹码,如何去求他!”
“奴婢听说,这左大人的性格孤僻古怪,平素不与任何人交好,还有啊,据说进了他们皇城司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就算是能出来,也是那种活不长的,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
李馨宁看了她一眼:“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有这么可怕吗?”
丹橘低头,轻轻道:“奴婢也只是听旁人议论罢了。”
“这话你同我说说就罢了,若是传到了他耳朵里,说不定下一个进皇城司的人可就是你了!”李馨宁调笑道。“不过,就算那地方是个地狱,我也要去会会他。”
“奴婢听说,左大人今日没来宫里,据说是他阿母生了病,陛下准他告假在家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