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性跳脱,喜花簪,慕道乐玄,爱看仙神志怪的小说话本。
他是陈墨虚在县学院里的同窗好友。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县学院离得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学院四周种了许多松柏,郁郁葱葱,草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进了大门,院中间则是栽了一颗大榕树,冠盖如庭,枝繁叶茂,树干粗壮要三人合抱,据传已有两百多年。
县学的教谕是个年愈六十的老举人,姓冯名益,屡举进士不第,几年前也就熄了心思,不再赴京。
就在县学专心授课,期望自己的学生能替他完成夙愿。
陈墨虚和王七进了课堂,各自坐下,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坐满了。
“诸生都到齐了吧。”冯教谕走了进来,环顾课堂,捻了捻胡须继续道:“今日还是讲论语。”
“子日: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这句话的意思是....”
冯教谕摇头晃脑的讲着,下边的学生既有如陈墨虚这般认真听讲,也有像王七那样开小差的。
“大家把原话抄写一遍,各自诵读,务要背下。”冯教谕拍了拍戒尺继续道:“明年二月就是县童试,大家不可懈怠!”
“是!”众人应声道。
冯教谕走到陈墨虚身旁道:“墨虚,你天资聪颖,又好学求进,明年的童试于你不难,不用太过担心。”
“是,学生必不负老师所望。”陈墨虚郑重道。
旁边的王七指指自己,颇为期待道:“老师,那我呢?”
“你?孺子不可教也!”冯教谕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王七撇撇嘴,不以为意道:“老师也忒偏心了吧。”
陈墨虚无奈道:“你呀,就是太爱玩,静不下心思...”
“我一看经典就头昏脑涨,不然也不会被我大伯赶出族学了...”王七指了指手中的话本继续道:“哈哈,看这种才有趣呢!”
陈墨虚瞥了一眼,这话本叫《九天十地女妖女仙传》,嗯,很正经。
中午,和王七在学院周边的摊子上吃了点东西。
下午冯教谕去教课应府试的童生,由教习带着大家温习以往所学的课业,温故而知新。
散学的三下清脆钟声响起,学堂一阵欢呼。
“墨虚,待会儿去钓鱼吗?”王七靠过来,笑嘻嘻问道。
正在收拾课本的陈墨虚应道:“去!前些天钓了个砚台,改天让你过过眼~”
“砚台啊?要是能钓个小龙女就好了。”
王七憧憬道:“那些话本里不都是说龙女变成金鲤鱼吗?嘿嘿,实在不行钓个蚌女水蛇精也行~”
陈墨虚摇摇头心道:我虽得祖师梦中传法,但这县城目前看着没有啥妖魔精怪的吧,或者是时机未到,还是我未曾遇到?
麟湖县内河流蜿蜒,有许多石桥,最大的一座建在水神庙边上,名麒麟桥。
两根竹竿甩出,陈墨虚和王七斜靠在桥墩上。
“墨虚,你说水神庙供奉的麒麟是真的存在过吗?”王七看着水面的涟漪,继续道:“还是泥塑木雕而已。”
“谁知道呢,麟湖县,麟湖县,也许真有什么传说吧?”陈墨虚望向不远处的水神庙。
水神庙只在每月的十五前后,开门三天,平日里都是庙门紧闭。
陈墨虚小时候也曾和娘来上过香,大殿供奉的是一尊闭眼卧麒麟,泥塑的没啥奇特之处。
“呀,来货了!”王七拉起竹竿期待着:“来个金鲤龙女吧!实在不行,蚌女也成!”
陈墨虚眼尖,已经看到是条小鲫鱼,俗称小杂鱼。
两人又垂钓了一会儿,王七把钓上的鱼都放了,陈墨虚则又是空“jun”。
天色渐暗,两人各自归家。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
刘敏给陈墨虚夹了只鸡腿道:“明天散学后早些回来,咱们去你聂叔家打扫一下。”
“好。”陈墨虚吃着菜问道:“娘,我记得不是前几天才弄过吗?”
陈墨虚印象中从未见过邻居聂叔,只知道他在京州入朝为官,从他小时候起,娘就每个月都会去打扫一遍聂府。
老爹也总是提起聂叔,两家可以说是真正的通家之好,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陈墨虚和大哥陈斌的名字也都是聂叔取的。
“哎...”刘敏叹了一口气:“信里没说,但捎信的王掌柜说你聂叔直言进谏惹恼了赵皇,被贬回乡。”
“应该这几天就到了。”刘敏担忧着:“平安就好。”
“娘,聂叔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宽心吧。”陈墨虚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