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0章 家人(2 / 2)我那早逝的亡夫又回来了首页

琼亦听得难过,垂下眸子,“阿萝,你这话说得,像是我得了盛暻的喜欢,就要离开你一样。”

“该是这样的。”她回道:“琼亦,盛玄怨心里真有你的话,就会替你考虑好以后的路,你二人定了情,他若不娶,又不推辞,那……你便踹了他。”

“哈?”琼亦转念一想:“嗯,你说得对,但感情这事总得一步步来嘛,我真没想过自己要嫁人,过去总想着阿萝定能找个好人家的,现在倒不想你走远了。”

“琼亦,你入道脱俗,是不用在意俗世规矩,及笄嫁人。”竺云萝淡淡道,她抚着琼亦的面颊,“可人长大了,

总得事事考虑周全,我不愿你同我一样,日日夜夜为生计操劳。”

“我也不想阿萝这样!”

竺云萝笑了,“人呀,大多都是这样。多做些准备心里反而踏实,睡吧。”说完盖熄了床头的灯。

琼亦轻阖上眼,脑中还想着以后的事儿,不一会就睡了过去,竺云萝只听见她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琼亦……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竺云萝去碰她的面颊,微微发凉的食指从她眼角向下触去,那粉面柔软,她拇指摩挲了会儿便收回了手,翻身睡去。

琼亦睁开了眼,竺云萝背过去的身影显得那么纤薄瘦弱,她想碰她,却没能伸出手。

*

盛玄怨几日后回到了洛爻。

盛氏一族自古便守着洛爻一方水土,其府位于白酆山上,相传此峰为太古平定阴阳鬼气所起,其下镇压着地鬼凶煞万千,以护中土安宁。白酆山是此片连绵山岭中最为崄峻的高峰,匿于云雾深处,常人难觅难及。山路陡峭,途有凶兽,从岭下仰望白酆高山,只觉巍峨而冷清彻骨。

相传,在天高气清,云雾散尽之时,还能在山下望见高峰上的玉台——九嶷台。不过这些都是岭下洛爻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盛玄怨回至府中,远远便听见校场处传来的操练之声,还未进自己居处——一处名为“静轩”的屋肆,便于院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盛氏宗主夫人,沈微。

沈微清清冷冷的弯月眉下是一双凤眼,显出几分凌厉的气势,颊上并未施任何粉黛,唇色浅淡,一身利落简雅的长衫修出身形,倒看不出半分主母的雍容庄重来。

他垂头作揖,淡淡唤她:“母亲。”

“怎回得这么迟?族内弟子都已操练近七八日了你才赶回来?也不担心误了修行。“沈微冷冷道,“回静轩阁净身,驱了那途中尘气,申时开始修炼。”

“是。”盛玄怨应道,说罢他径直向院后行去,沈微打量他几眼,喝住了他,“盛暻。”

“又有何事?”盛玄怨只停住脚步,并不转身。

“你这灵魄残缺,又是何故?”沈微走到他身侧,想要来探他灵息,盛玄怨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去,沈微也早习惯了他这脾气,一甩袖子转身走远。

盛玄怨回至静轩阁中,推开许久未归的木门,屋内布设一如往常,地面、物架、书柜上不见一丝灰尘,想来是有仆役每日打扫。

他走到放置刀剑的悬剑台边放下背上的长弓箭筒,将承影剑稳稳放在那最正中的空兰架上。放好武器后,他解下身上衣袍,只着单件中衣,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解下束发的靛青色绳结,发丝散下披落在肩头,他把玩着手里的绳结走向窗台。窗外是云海和看不清的山峦,盛玄怨的目光没有望向远处,而是落在那窗台沿上——那里歪歪斜斜钉了些弦丝,已经被磨得生了锈,不多不少恰好七根,莫不是哪把琴上的七弦。他抬手,拨了拨那泛着锈光的弦丝,弦发出了铮铮的声响,不清脆也不好听,只是极普通的振声,盛玄怨收回了手,将绳结对齐叠好,在柜中寻了个松木盒儿仔细小心地放了进去。他握着木盒看了许久,才将其安置在柜子里。

推门而出,迎面来的寒风吹得他手脚冰凉,他任由风吹着,让身体逐渐习惯这种温度。阁中空荡而冷清,连一个人影,一点人声都不见,这种寂静离他有些久远,让盛玄怨没由来地产生了一种陌生感,不过,他很快就能习惯。

脚下踩着木屐,一步一咯响向浴房行去,只见一老侍守在门口,向他行礼:“少主,您回来了。”

盛玄怨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回小公子,二少主正在用浴,您若需净身,老奴即刻安排人去烧水。”

“不必了。”盛玄怨声音淡漠:“不想洗。若夫人问起,就说我净过身了。”

他哪有心思洗浴,在屋栋四周绕了一圈都没见着尾巴,莫不是那几个师弟自己养着去了?

老侍拱手:“是。”

正在盛玄怨准备离身时,浴房的门被人拉开了,里边的人内着一件薄衣,外披厚袍,黑润的发丝上还沾有水珠,嗓音低沉冰冷:“今日回来的?”

盛玄怨回首,只见是兄长一如既往,毫无表情的面容。

他的二哥,直系次子,盛子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