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年,秋。
云阳县云溪村,李家别院。
多日阴雨之后的放晴,就像是迷途的旅人找到了出路,更像是面壁多年的居士领悟了大道,那种开怀与释然,无法用言语可以描述。
黄叶满地的小道间,鸟儿们似乎忘记了季节肆意地放声高歌,各色的莺儿、鹊儿跳上枝头吵吵闹闹地沐浴久违的日光。
一棵桂花树下,秋风吹过,李德奖一袭青袍,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
“没有wifi,没有滚床单的小姐姐,小爷我好无聊啊!”
三天前,李德奖在一家酒吧喝酒寻欢,恰巧遇到一位美艳动人的小姐姐,正当两人眉来眼去,正准备两人携手共赴厕所之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他眼前一黑,便来到了千年前的盛世大唐,附身到了代国公李靖的次子,同名同姓的李德奖身上。
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公府的二少爷。
从这具身体前任断片式的记忆中,李德奖发现这家伙虽只有十五岁,但却是个十足的混账,吃喝赌赌,打架斗殴那是样样精通,眼下也为李家惹下一桩大祸。
数日前李德奖像往常一样在平康坊的一家酒肆与几位狐朋狗友相邀买醉后,便借着酒劲当众胖揍了大唐开国元勋长孙无忌之子和中书令、虞国公温彦博之子。
这么大的事断然是瞒不住的,御史言官们得知后,便纷纷撸起袖子往死里干!
一时间弹劾奏疏像雪花一样飞向天子李世民的御案,事态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升级,一桩市井小事演变成李靖家教不严、纵子行凶,再到他恃功跋扈,目无法纪········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李德奖之事无非只是个导火索,这是一场准备充分且目的明显,针对李靖的舆论攻击,背后似乎有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可最终李世民还是迫于无奈,下旨训责李靖。
李靖在接到天子敕旨之后立马上书谢罪,同时闭门谢客。
闭门之后,在国公府里请李德奖吃了N顿竹笋炒肉后,见他仍不悔改,最后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国公府,扭送到这远离长安的李家别院中来,可不曾想车驾在半路遇袭,倒是便宜了自己。
三天来,李德奖一边努力适应眼下的生活,一边努力地拼凑这坑爹前任的残存记忆,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应对别院中的下人,免得露出马脚。
就在李德奖悲天悯己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前院匆匆跑来。
李德奖拍拍屁股,缓缓起身。
来者是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穿着朴素,但一双眼睛却很有神采,此人便是李家别院的管事王顺。
“二郎君!二郎君!”
王顺跑到跟前,连气都没喘匀就急忙喊道。
“顺叔,找我何事?”
王顺脸色一沉,抬眼瞧了瞧四周。
这一细微的表情,瞬间就被李德奖给捕捉到了,便直接开口问道:“这是咱自家的别院,放心吧,有何事直言便是。”
王顺低声:“二郎君,从长安传来消息,今日一早听说长孙大人入宫面圣,请求陛下对你严惩!”
“什么!”李德奖闻言,身子顿时便凉了半截。
“卧槽他大爷,这还没完没了啊!陛下都已经下旨斥我阿爷了,为啥还揪着我不放!”李德奖此刻感到无比憋屈。
“因···因为您··揍了长孙冲啊!”王顺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
李德奖刚想开口否认,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总不能告诉他我是来自千年之后的穿越小哥,这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若真这样说的话,那估计下场会更惨。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那陛下可有说什么?”李德奖紧张地问道。
王顺摇了摇头,无奈道:“暂时并未得到消息。”
李德奖紧张的吞了口口水,问道:“若陛下真的严惩,我会怎样?”
王顺思索片刻,然后苦涩道:“若根据大唐律令,要么是被杖刑,要么就是被判徙刑!不过以公爷的身份和地位,被判徙刑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呼······
李德奖长舒口气,听到不会判徙刑就还好。
“若是杖刑的话会有多少杖?”李德奖继续问道。
“按您这情况,应该是···是六十杖!”王顺讪讪道。
李德奖一听什么玩意!六十!
大唐的杖刑虽没明朝那么恐怖,但六十杖下去,以自己目前这副娇弱的身躯,那也是吃不消的,若加上长孙无忌使点损招的话,弄死自己肯定不会,但将自己弄个伤残可就不好说了。
思及至此,一股凉意从自己的小屁屁传来。
完犊子啦,李德奖只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身子也摇摇欲坠。
幸好王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德奖,一脸关切地问道:“二郎君,您没事吧!”
李德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没事,不就是六十杖嘛,忍忍就过去了,挺好的!”
斜眼瞧见角落处有棵歪脖子树,李德奖伸手指了指:“顺叔,瞧见那棵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