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声转过头,见苏婳主仆从马车上下来,眼神微微一亮,“见过护国大公主。”
“战王爷。”苏婳颔首打过招呼。
视线落在男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上,算起来,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昨日夜宴上,隔得有些远,瞧得不是很真切,如今离近了,终是明白萧子琛当日误将子琛认作爹的缘由。
只是,他苍老得着实令人心惊。
不到四十岁年纪,竟然生出满头白发,面容和身形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不过,自己今日来是有正事,苏婳摇摇头按下讶异,欲抬步进府,却见萧宏昱竟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萧某在此,谢过护国大公主。”
“王爷这句谢从何而来?”苏婳连忙移开一步。
男人抹了抹眼角的雾水,“这句谢公主当得起,往日公主一家对琛儿多有照顾,便是对萧某有大恩。”
苏婳杏眸微动,“王爷去过上河村了?”
“是。”萧宏昱点头,“只是我去晚了一步,终是没能赶上。”
而他,也一直不愿意见他。
苏婳心情有些复杂,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眼中灰暗同期待交织,提及子琛时,更是眼睛通红,既如此,往日种种又是为何?难道他都不知情么?
走近府里药房,便听得雪老声音,“丫头,你快过来看,这就是猫儿草下的石头炼化之后。”
苏婳循声看去,雪老正捧着一小碗红黄色药粉,在他脚边,还有两只没了声息的老鼠。
雪老揉揉鸡窝头,面色有些不好,“丫头,这个石头当真毒啊,我不过用了一点点粉末,老鼠直接没了命,这是不是就是你当日说的铊矿石啊?”
“还得验证一二。”苏婳抿唇,“这里可有猫儿草?”
“有。”萧锦寒点头,命俞雨搬了一盆猫儿草过来。
苏婳舀了两勺药粉,覆在猫儿草盆中,又淋上一些水,本来再普通不过的猫儿草肉眼可见变了模样,花瓣从粉色渐渐化为七色,而七色之中,每一色上的脸又各不相同。
俨然同赵嬷嬷当日所说一模一样。
萧锦寒望着七色猫儿脸,和地上的死鼠,眸色冷厉没有一丝温度,“他还在门口?”
俞风:“是,战王爷从昨夜万寿节过后,便一直守在门前。”
男人听言,抱起猫儿脸,大步往门外去。
府门口,萧宏昱听着脚步声抬头,灰暗的眸子骤然亮得吓人,嘴唇张张合合许久,终是找回自己的声音,“琛儿!你终于愿意见为父了……”
“将这盆猫儿草,送给曲妃卿。”
萧锦寒丝毫不为所动,放下猫儿草,转身就走,“俞风俞雨,立刻将京城的铊矿石,悉数买来,我要送战王妃一份大礼!”
“铊矿石?”萧宏昱听得一头雾水,而脚边开得正艳的花,他一眼便记起,正是阿蘅在世时最喜欢的花草。
自打阿蘅走了,关于阿蘅的一应物品全被恭亲王府搬了走,连一针一线都没留下一根。
他曾经想买一盆同样的猫儿草,凭以追思,却是寻遍各府也不得。
男人望着绚烂的花瓣,鼻腔酸涩凝聚,终是再也忍不住,泪珠浸出眼眶,犹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往下掉。
战王府,曲妃卿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这些年,她同璁儿每每参加宫宴,总会惹了圣上不喜,受罚受谴,久了她也摸出其中的味儿,便不再去讨这个嫌。
可昨夜万寿节,王爷一夜未归。
她这颗心一直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不知是不是这两人已经相认。
正焦灼之时,终是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连忙迎了上去,“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