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笑着,躲开了他,说着,“所以,郝上校,你是要和我私奔?你真的觉得我现在还爱你?”
她看着他,似乎熟悉却又陌生。
宋离继续笑着,用右手温柔地拉着他的手,说,“你看,如今,你的手这般白皙绵软,而我的手却显得蜡黄粗糙。你看,这道伤疤是在去年抓小偷留下的,这个是抓抢劫犯,你看,是不是和以前全然不同了?这就是生活留给我的,也是你给我的。我想,没有人会拒绝捷径,如果当初我们易位而处,我想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阿离,你当真恨我。”
她放开了他的手,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也是这般拉着你的手,求你不要丢下我。”
“当时,我有我的不得已。”他的语气几乎是乞求,卑微到了骨子里,就像,当初苦苦哀求他的自己。宋离的心终究还是咯噔了一下,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又输了。
可宋离不能丢下秦若卿,宋离不能在秦若卿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丢下她。因为宋离曾经历过那般的绝望无助,所以不希望旁人再经历一次了。那种被抛弃被丢下,活在地狱里的感觉,一段无比绝望黑暗的日子。那个时候天似乎塌了下来,而她在黑暗深处看不到一丝光亮。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活在惶恐之下,如同惊弓之鸟。
那些,她曾经历过的,便不愿旁人同当初的她一般。
“天宇,我们早就结束了,你走吧。”
“阿离,等过完这一段时间,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我知道,你们都有苦衷,长姐有,萧上校有,就我没有,就我简单没心没肺地在你们的庇佑下活着,如此够了吗?”
她对着他,吼得撕心裂肺。
突然门开了,秦若卿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阿离,你还好吗?”她四处张望后,定神看着问我。
他已经从窗户跳走了。
宋离一直觉得不安,从再次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一直觉得不安。
她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衣襟,缓缓坐了下来,以前的他恐高,手上满是训练时候留下的老茧。
他似乎换了一个人。可他却又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甚至那颗耳后的痣都长同样的位置。宋离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感觉,可她就是知道,他不是他,或者说,不是完整的他。
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千奇百怪的案件让自己的头脑混乱了。
“怎么了,长姐?”宋离定了定神,问道。
“你姐夫不见了,到处都找遍了,今日,军校的人也来家里寻他。最近几日,我们一直在冷战,我才突然想起来,那日舞会后就再也没见到他。”
“没事的,前几日我还见姐夫在书房画画呢,你先别担心,估计临时有什么特殊任务,那天不是来了很多警察吗?也许姐夫是处理这个事情去了。”宋离安慰地说道。
“不,这次不同,他从来不会不和我打招呼就走的,所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长姐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已经让馆长将星辰艺术馆里那些画像尽数送到三楼阁楼了,我怕他们会发现什么。阿离,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阿离,我要怎么做?我好害怕。”
“长姐,我来想办法,没事的,没事。”宋离抱了抱秦若卿,可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待到秦若卿的心情平复下来后,宋离随她一起到了三楼的阁楼,管家贴心地将一幅幅画都挂了起来。秦若卿走过去,看着那副《救赎》,她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画中人的眼睛。
宋离知道她难过,画中是她当年的样子。也就是说,其实很多年前,萧毅就见过她。只是当年她并不似现在,宋离说不上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不好,秦若卿也有她的信仰。
“阿离,我变了吗?”秦慕卿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可又像是自言自语,“阿离,我就是想要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流离失所,成为孤魂野鬼,我眼看着那些幼小的孩子们只能沦为孤儿乞丐。后来,我似乎变了,我原本是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同是,也越来越喜欢和习惯旁人的钦羡,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我。我体弱多病,所以以前很少交际,可后来的一切给我了我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可是,每次看到萧毅,我就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突然,秦慕卿的手停留在了画上,似乎有什么异常,她突然用力去掰开相框,里面落下了好多好多的纸条。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将所有的相框都一一拆开,每一个相框后面都藏着无数的纸条,落了下来。
窗户突然被一阵大风吹开,纸条四处飞舞着,好似满天的雪花,美丽极了。秦慕卿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继而是嚎啕大哭,歇斯底里一般,跌坐在地上。
宋离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
“我爱你。”
......
字条上都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爱你,三个字,满屋子白色的纸条飞舞着,像是告白,但更像是告别。
宋离自然认得这个笔迹。
是萧毅的笔迹。
只有一张不一样的,上面写着,“我也可以陪你跳那支舞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秦若卿看到这个纸条后,抽泣不止,她将纸条紧紧攥在手里,喃喃自语,“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