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当晚勾陈便离开了这处别院。春夜微暖,凉风阵阵。勾陈还需寻一栖身之所。
好在坊内从不设禁,使勾陈能判断各房屋的用处。
“修行是天性,正如河流中的鱼有的顺流直下,有的左右逡巡,更有溯源而上者。此地既然会将血气分出品阶,那么定然有供人修习血气的场合。”
修炼血气的过程中并不一味积累,同样会有控制程度的增强与血气的消耗。若是人不动用血气,其声音流传不远。但子时是最能长修为的时候,习练时血气鼓动的声音足以跨越坊间,传到勾陈耳中。
向东而行,勾陈靠近一处由两个院子拼成的场地。东院子里有几条长屋,里面密密麻麻睡满了人,加起来有四十多个。
五道血气从旁边西院传来,但其中最弱的却居于正北。就算此界不以北为正尊位,但离门最远的位置因为免受开门打扰的缘故还是会让最尊贵的人栖息。
勾陈翻墙而入,走入传来声音的后院。一个老人约七十,简单的衣物,木簪固定一丝不苟的银发。脚下踢着小石子,步伐考究。那人见到勾陈,面露疑惑。
与云粼镜的见面推动了事情的发展,勾陈现在被捉到云家去也无妨,因此才能肆意出现在他人眼前。
勾陈的淡定使老人更不知如何处理,但好歹见过许多人,经历许多事。停下脚步,向勾陈靠近。
赵崇一走近就看见了云粼央独特的眼睛,所幸那些赏金对他的诱惑不大,赵崇因此能平心静气的面对勾陈。
赵崇道:“云家难有拿不到的人,如果不是善于躲避潜藏,云家又何须发通缉。但通缉令的信息却并不完整,想来还是要保护受通缉者。阁下应当是云家人吧?”
说话间赵崇行至勾陈身边,而勾陈依旧淡然,全然不怕赵崇突然出手。勾陈听到赵崇的分析也未作回答,反而道:“我要在此修行。”
这时西院另四人察觉到不妥,联结来到后院。见到勾陈眼中五彩,急急忙正要将勾陈捉拿,赵崇却疾声喝止道:“住手!”
而后在四个徒弟的呆滞目光中将勾陈安置在自己屋内,转头又遣散了徒弟们。之后晃悠悠的回来,同时摇头叹息:“我要是没了,你们该怎么办才好?”
将门阖上,赵崇不知道该说什么。勾陈出现在此,最好的处理就是将其送走,教他不要在此停留。但他偏偏要在此习武,这让赵崇只觉头大。
勾陈似乎看出了赵崇的窘态,开口道:“来,先说你对田家是怎么看的罢。”
赵崇两头为难,只得顺着勾陈来。期望勾陈自己没了兴趣,离开此地。
“这田家是近二十年来位列三大家的。那时第五老爷刚上任,说两家之下的八个家族影响不好,谢云两家也支持。但田家却从这八家里面硬生生的爬出来,两家就不怎么对付田家了。以前两家就占了城内一半产业,多了田家后却只有一成是三家以外的产业。”
毕竟说给云家人听,赵崇不作个人的感想。
勾陈反而陷入思考:“那第五姜我知道,前些日子刚听到的,是锦阳城现任的城主。田家负责与我接头的田青与我并不熟络,但他却能拿着画着我最近面貌的白纸来寻我。有了这一条线索为佐,看来原身与第五姜有些联系。”
而后,勾陈即表达出萧索的情境,阻止赵崇继续说下去。赵崇言语已经结住,乐得住嘴。正当他以为勾陈回就此离开时,勾陈道:“教我修行罢。”
这话让赵崇的好心情一空,不由得道:“云家也有教人习武的武师和对应的场馆,何不向他们去学呢?”
此事勾陈当然不知。但已经来了此地,等到回到云家只是浪费时间。面上不能这么说,于是勾陈道:“从前未选择此道,如今想追求强大实力而已。”
赵崇回道:“可是纵然有一品的强大实力也抵不过千军万马。我观你年幼,先去尝试一番仙试。若没被试碑挑上中再来习武不好吗?”
勾陈倒是第一次听说“仙试”。他仗着赵崇不知自己真实身份大胆开口问道:“几时才有,怎么选上?”
“在东南京畿玉芝山顶有一块试碑。官兵记录能引起试碑反应者,到六月初六就有仙人乘舟接引而去。试碑有仙人刻字,写着十五周岁以上十七周岁以下者才有可能引起反应。”
勾陈听此,算道:“今日二月十六,距那仙试有百日之多,习武也未尝不可。”
赵崇见勾陈一味如此不由颓废道:“你要毁了我吗?孩子。”
勾陈有自己的考量,对赵崇道:“我晚上来此,到清晨离去,你好好考虑。”
赵崇于是颓然一笑,道:“如君所愿,我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