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离临琉县城不远，但也有三十多里的路途。

加之风雪又大，曹承大半天下来，也只走了不到十五里。

眼看着夜色降临，风雪呼嚎。

一个村寨的废墟。

充满烟熏火燎痕迹的土坯墙屹立在风雪之中，宛如将死老人嘴里断裂发黑的牙床，恶臭的气味中又带着一种不甘的情绪。

曹承站在唯一一个可以勉强遮风挡雪的破屋门前。

这并非是某一个人搭建的，而是一波又一波来往行人们合力搭建起来，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的遮风避雨之地。

而此时，这处破屋里正有火光跳动。

曹承站在屋舍的门前思虑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后，他掸去身上的积雪，掏出怀中带血的断刀，抱在怀里，走了进去。

如果不进去，饥寒交迫的他今晚就会冻死在这暴风雪之中。

……

“吱呀——”

曹承推开木扉。

户枢转动发出的刺耳声音打破了雪夜的平静。

屋内两个原本背对着木门正专心煮汤的人齐刷刷扭过头来。

只见他们眉发稀疏，双眼蜡黄，脑袋如同骷髅蒙上了一层人皮，干瘪的嘴唇已经完全包不住他们黑色的牙床和尖锐的牙齿。

曹承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两个字：吃人。

两人见到曹承，蜡黄的双眼先是爆闪出一缕精光，随后在看到他怀中沾血的断刀和身上沾血的衣服时，精光立马敛去，并同时警惕的往篝火堆边挪了挪。

曹承没有理会他们，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将缠在脚上已经被冻硬的破布取下。

看着乌紫的双脚，他双手抱着轻轻揉搓。

直到双脚慢慢恢复了一点知觉后，他才又将身上干燥的衣服解开两件，将双脚重新包裹起来。

“呼~”

些微的暖意让曹承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那两个煮汤人的汤也已经煮好了。

肉香味儿从他们揭开的陶罐盖子里飘出，两人一边分食着热汤，一边还不忘警惕曹承。

曹承背靠土墙而坐，双臂交叠抱在胸前，断刀就插在他胳膊之中，闭着双眼。

貌似过了许久，突然一个“喂”的声音在这破土屋里响起。

曹承强行按奈住立马睁眼横刀暴起的冲动，而是缓慢的睁开眼睛，表情平静的看向两个煮汤人。

两人此时应该是吃完了，他们其中一个怀里抱着汤罐，远远的望着曹承，见曹承睁眼，那没有捧陶罐的人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们这里还剩了点热汤，你要不要？”

“不要。”

曹承口气冷漠，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煮汤的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转过身，面朝篝火蹲着。

跳动的火光将这两人的影子照射到墙上，显得格外的高大，却又给人一种好似只剩骨架。

……

“你看他的牙齿，尖锐锋利，一看就是吃过人的。”

“你看他的眼睛，眼白暗黄，带有血丝，一看就是吃过人的。”

“打死他，打死他，吃人的饿鬼。”

……

“饿，好饿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