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快至未时,兄弟俩先后被饿醒了,家里自然是没有食物的,抱着水桶喝了一肚子井水,准备出门找吃的,手伸到门栓上又顿住了,门锁是从外面锁住的,必须得从外面打开,想起昨天见到的官兵,还有韦伯粉面摊上的沅炎玉影,恐怕是火雀的案子犯了,苦主要追责,于是手缩了回来,跟在身后的人也不问,两人都直接往后院墙最低的位置,直接翻墙走人。
绕到前门处观察了一下,果然官兵还在那儿守着,一见便知是在守他们俩,还是不要主动去招惹的好,谁知道那些官会给人安个什么罪名呢。
华立荣在心底嗤笑一声,迈着嘲讽的步子走了。从小在蕙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对蕙城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哪儿的东西好吃,哪儿的酒好喝,都是如数家珍。
天气炎热,街面上鲜少行人,各家店铺里过了午时的一波生意后,此时也冷清了下来,留个人守店,其余人都吃饭去了。掌柜及店里的大伙计还要午睡一小会儿,至辛时末才又会铆足精神迎接一天中第三波生意最好的时刻。
为了节省时间,兄弟两人分头行动,哥哥去买肉,弟弟去打酒,卤肉店是个小后生,看样子是个新人,华立荣不认识,原本想先聊几句,联络下感情,以后赊账耍赖就方便多了,可那小伙计估计是受了委屈,一副生人勿近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华立荣收了心思,反正来日方长,既然是街坊,混熟那还不是小事。
出了巷口,华立强已经打好酒买了一包烧饼外加一些点心在那儿等着了。两人心照不宣,也不在街上逗留,仍然直接翻墙回了家,摆上酒肉,华立强从衣襟里掏出一踏纸,华立荣从袖袋里掏出一支笔,一块墨,两人相视一笑。
一通海吃海喝后,准备干他们的大事。
华立强磨墨,华立荣捉笔,仔仔细细将衣服摊开,将顺来的纸折叠成方格,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在方格里,打乱顺序,准备好一切天已擦黑,兄弟俩又是一通吃喝,睡一觉起来,准备去找申掌柜请教。
守在外面的官兵已经又换了一班人,他们这样的蹲守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华氏兄弟一直不见踪影,从最初的一点动静就冲上去查看,到现在已经麻木,除非见着了本人也懒得过问,刚上值的两人听到屋里有些动静,就跟没听见似的,这屋子里久无人居住,猫猫狗狗,老鼠什么的上窜下跳也很平常,二人也照样喝酒吃肉,上头交待守着门,他们就只管守着门,毕竟,谁家不是从门上进出呢,慢说这锁他们打不开,就算能打开也不能开呀。
翌日早起,兄弟二人用过头天买回来烧饼和点心,天气渐热,食物也不能久放,今天必须要出门采购,当然今天还要去找申老头请教认字。华立荣跃上墙头看了看,外面的官兵还在,居然真的是守着他家的门,他就纳闷了,难不成官府会认为火雀还在他们兄弟手上,他冷嗤一声,向兄弟招招手,示意他继续翻墙出去。
华立强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看了眼街道上的官兵,也是一个嘲讽的冷笑,然后从瓦背上,直接跃上了另一栋房顶,轻轻巧巧地从另一个地方下了地,然后就哼着歌儿,满怀喜悦地往徐记当铺而来。可是街上的气氛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街坊邻居们都用奇怪的眼神在看着他,怎么有点像看死人的样子,老子明明是发达了好么。
他也没心思顾忌别人的眼光,只是调子再也哼不出来了,急步往当铺而来,却见当铺大门紧闭,门上面贴着官府的封条,两名官兵在把守着。
这一跳吓得不轻,首先反应的是,“申老头犯事儿了?”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问个明白,突觉身后被人拉了一把,一股力道将他拽进小巷里:
“强仔,你哥俩还敢回来,你兄弟俩杀了申掌柜和他东家徐兴望全家,现在官府正到处捉拿你俩呢,还不赶紧逃命去”
拽他的是昔日的同行边小四,边家是个小家族,素产美女与神偷,边小四是其中落魄者。
“杀他们全家,你是说徐老板和申老头全家都被杀了?”华立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竟然被杀了。
“对,他们两家,上百口人,一个没放过,全都被杀了,被你哥俩给杀了”边小四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上百口人,就这样被杀了,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有什么仇家吗?”华立强不可置信地看着边小四,想像不出一百口人同时死亡的景像。
“你听清楚了,是被你哥俩给杀了,现在官兵正满城捉拿你们,你俩要是还不逃命去,就等着被斩头吧”边小四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次提醒他。
“我们?不,不,不,不是我们做的,我兄弟俩这几月根本就不在蕙城,再说,我们跟他又没仇没怨的,怎么会杀他们,而且杀了两家上百口人,不是我们干的”,华立强对着边小四赌咒发誓地说,仿佛边小四就是审判官一样。
“你给我说有个毛用呀,还不赶紧逃命去,我知道你兄弟俩没那杀人的本事”,边小四催促他赶紧逃,大家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是个什么德性还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