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同类而已。”陶侃侃偏头,粉金色日落下付清丰的睫毛轻轻颤抖,树影从他的鼻尖划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一样的孤独。”
付清丰肩膀微微颤动,听到回答的他没有说话。
“从监管所走出来后,我一直在努力地生活而已,”付清丰睁开眼,低头看指缝漏过的阳光,“你知道除了任务以外,我还靠跑滴滴赚一点生活费,跑滴滴很辛苦,从早到晚,后排的乘客换来换去,大多数倒头就睡。”
“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想我大学毕业后也会找个兼职吧,写写书什么的。”陶侃侃笑着说,“这样没有任务的时候也有些事做,虽然第十三部每个月给的工资还挺不错的。”
“我想写我们,”她顿了顿,微微伸展身体,小腿在阳光下伸展,“我们第三小队的故事,开头应该是男孩和女孩的相遇,他们都是杀手,执行完任务后就会在大牌档里啃猪大肠,脸上的血都还没擦干净。”
付清丰愣了一阵,摇晃的车厢让女孩的脸叠在夕阳前,发丝滑落的瞬间穿过微微刺眼的光,女孩的肌肤透明如水,因为背光所以她的笑藏在淡橘色阴影下,而望着他的眸子清亮像是傍晚六点银白的月亮。
原来这个女孩也正处在她最青春的时光吗?她纯白明媚,气味像烈日晒干的栀子花。
可付清丰收回了目光,投向窗外,愚笨的他也意识到了女孩的美好,她就像情书里伏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字的少女,操场上少年结队喧闹,但他不可以啊……他是永远在赎罪路上的亡命之徒,他的罪刻在肩膀上沉重如古鼎……他不可以……
车厢外已经可以眺望到香山了,玻璃上反射出模糊透明的林海,那里有数以万记的树木植物,从遥远的历史里生长到今天,从葱青到苍绿。
有轨电车快到终点站了,下车后步行十分钟,就能穿过层层的树丛抵达藏在香山里的孤儿院。
此时车上的乘客也都起身,列车上甜甜的女声正在播报即将抵达的站点,有背着书包的少女微微踮脚,透过车窗期待地眺望即将红遍香山的枫叶。
已经九月了啊,距离付清丰的十六岁已经过了七年,七年之后,他又要迈入另一个孤儿院了,只不过这次他是去杀人的。
上一次走出孤儿院也杀人了吧?在失控的情况下。
真是奇怪的循环啊,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三流写手故意制造悲剧的手段。
列车开门。带着树叶气息的空气卷了进来。
付清风低头迈过车门的坎。陶侃侃小步跟在身后。
时间被拉得很长,像是电影里漫长的沉默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