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风吹在李自敬的脸上，让李自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原本混沌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了起来。

“我这是，重生了！”

李自敬激动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仔细的掐了掐脸上的肉，感觉疼痛带来的久违的存在感。

“终于！终于我不用当一个旁观者了！”

李自敬心中疯狂的呐喊，激动的泪水似乎都要夺眶而出，天知道他已经困在这明亡清兴二十年间多久了。

自从他出了车祸便陷入了一种诡吊的状态，他管这叫旁观者模式。

就是如同一个天神一般凝视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从1644李自成入关覆灭明朝开始，到1664年李来亨自焚茅麓山，他一直反复重复这二十年，重复看着历史的一切发生在眼前。

他看到恬不知耻的士大夫的剃发谄媚，看到满洲的骑兵将婴儿穿刺于长矛之上，看到投降满洲的明军在南方制造一场场血案，他还看到那些抗清的义士流着血泪投入滚滚江水，看到坚强的战士在内斗中遗恨千古，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期间他也目睹了许多穿越者，这些人和他一样满腔热血来到这里，试图用一己之力扭转这一切。

他们有的人投入明军，想要振作明廷，可惜大部分不是被崇祯砍了脑袋，就是在无兵无饷下惨死边关。

有的人试图割据一方，通过科技和种田来击败满清，然而还没等满清入关，朝廷的军队就将他们湮灭。

还有的人干脆直接成为了明朝的宗室乃至崇祯本人，可惜成为宗室的被圈禁在了凤阳直到满清屠刀落下，成为崇祯的很多连崇祯十年都没迈过去就被满清覆灭了。

如今，终于轮到他来尝试了！

李自敬勒住战马，旁观很多次了，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没错，这就是决定满清入关的关键一战，也是最有希望角逐天下的李自成和多尔衮宿命的决战，山海关！

李自敬此刻正和李自成一起站在石河畔的一块高地观战，龙纹麾盖下俨然就是那李自敬不知道多熟悉的身影，白色毡帽，湛蓝色箭衣，身后一卷墨蓝披风，身为如今大顺永昌皇帝却始终是一这副不起眼的打扮放眼整个中国历史也算是独一份了。

二十年间，数十次轮回，李自敬早就已经对这个未来毁誉参半的大顺皇帝有了直观的认识，那就是他虽然犯了很多错误，但却无法磨灭他本身所具有的高尚人格和英雄本色！

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李自敬打马上前，来到了他的兄长，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的身侧。

而李自成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弟弟，他的心思都在山海关的激战上，才不久他得到了斥候的消息，关外出现了大队骑兵，很可能是满洲兵正在逼近。

吴三桂的关宁军不值一提，但若是加上了满洲兵对李自成而言局面无疑就要被动了起来，可此刻他也不可能撤军，熟谙军事的他当然知道贸然撤军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快速夺取山海关，然后依据山海关防守即将到来的满洲兵！

“兄长。”

李自敬的呼唤打断了正在时刻关注战场局势的李自成，李自成扭头看向李自敬，对上李自敬清明的眼神微微一怔，他总感觉自己这个弟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也不曾给他惹麻烦，父亲早死后李自敬便是李自成一手拉扯长大，如今已经二十有三，与其说是兄长倒不如说李自成更像李自敬的父亲。

“时间过的真快，距离米脂起兵已经十三年了。”

李自成心中感慨，十三年前他还是被艾老爷按在衙门前准备修理的“刁民”，而如今却已经是坐拥半壁几乎有一统之势的帝王了，人生际遇的奇妙莫过于此了吧！

“兄长，时间来不及了！满洲的骑兵已经要抵达战场了！山海关此番断拿不下，还请兄长速速撤军！”

李自敬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李自成的思绪。

听到李自敬如此“危言耸听”，李自成先是一愣，李自敬之前从来不会对军务发表看法，如今居然破天荒的说出了这些话，顿时让他很是错愕，随即板着脸就呵斥道：“老三，你说什么疯话！这话谁教你说的？”

“兄长，来不及解释了！吴三桂勾结多尔衮，多尔衮大军八万须臾就会到这里，我军虽然是精锐但却只有六万，一旦满军加入那便是十二万对六万，二比一必败无疑！”

李自敬双手抱拳，咬牙对着李自成就直谏了起来。

李自成审视着李自敬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作伪，于是便放下了有人想借李自敬扰乱军心的担忧，只当李自敬是被满洲兵即将到来的消息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