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扬而落,将整个佛州银装素裹。
天还没有亮,穆父便来堵女儿的门。
丫头三天前说要到昆仑拜师学艺,真是疯了,穆家虽不算高门大户,但女儿也是从小娇生惯养,吃用从不懈怠。
怎么乖乖宝贝心肝女儿突然就要弃文习武了呢?穆父是怎么都想不通。
难不成真被什么邪祟上了身。
要不要考虑做场法事?
还没进月洞门,就被早他一步的穆笙撞了回去。
“哎哟喂!”穆父一个趔趄。
“走了!”人高马大的穆笙扶住父亲,眉头紧蹙,手里攥着一封离别信。
不稍片刻,整个穆府都亮起了灯。
几路人马从各门出发,分头寻找穆伏冥。
府门前的穆父急得跺脚,都快哭了,离别信几乎快要被他捏碎,“这丫头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中了什么邪啊!”
穆笙跃上大马:“父亲莫急,儿子这就去寻,尔等切莫惊动祖母,听到了吗?”
“是!”
鹅毛大雪漫天遍野,纷纷扬扬落在人们的眉眼。寒风凛冽,刺骨的冷。
山坡之上,八岁孩子背着一个小包袱,遥望渐渐明亮的府邸,血凝如铁,眸底绝然。
灭门那夜,也是这般鹅毛大雪,腥红染红了半个朝启皇都。
那个血夜,横刀向她劈来之时,七岁的稻稻在她怀里尖叫,父亲被砍下头颅,祖母口喷鲜血,兄嫂二人虽奋力反抗,最后却不敌万箭穿心,那彻骨的绝望笼罩着她,压得她喘不上气。
今日是她重生的第七日,哭也哭够了。
指甲掐入肉中,少女眼眶通红,吸吸鼻子,紧了紧肩头的包袱。
“走。”
一名体型比她高些的少年跟了上来。
二人转身离去,穆伏冥虽一步一滑,但却决绝向前,大雪隐没二人渺小的身影。
她不要再做待嫁闺阁的女儿,她要她全家都活着。
——纵使前方凶猛如虎。
……
——八年后。
昆仑之巅,周鼎峰,正值浅秋,漫山遍野淹没在一片灿烂之中。
加起来已活了二十六年的穆伏冥,前世拿过最危险的东西大概就是绣花针,深闺娇养十六年,曾经的她甚至走路都会绊到自己。如今的她,已经能挥得动40斤的大砍刀了!
一缕秋风扫过,掀飞树上垂落的雪白衣角。
少女睫翼轻眨,细读手中家书。
信中大哥说,小侄儿稻稻将满七岁,问她今年能不能回去陪他过生辰。
是时候该回去了。
毕竟距离灭门之日,也不过三月有余。
“师妹!”
穆伏冥寻着声音望过去,继而一个利落的翻身旋转,双腿倒挂在树上,再一松腿,天旋地转之后轻轻落在地上。
来人是一名清俊公子,一袭青衣,嘴里叼着根草,微微下垂的眼角,透着一抹不务正业的玩味。
他乃昆仑少主,宴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