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要这样一板一眼的攻城,死了这许多人?”
若是此时有沈家屯的人在场。
一定能认出。
说话的,正是之前,白五口中,下午被人袭击,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的少馆主白鹤年……
只是他这副样子,哪里有半点重伤的模样?
可惜,夜色深重,将这一切很好的遮掩隐藏……
白五爷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目光在马车边,七八名跨马而坐的身影上掠过。
恨声斥责道:“你懂什么?好好给老子躺回车里去。
“除了你几位师兄,其他这些人,死不死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等出了关,你给老子收敛点。
“若不是你闯下大祸,咱们何必舍了家业,来干这搏命的买卖?”
此时白五爷的心都在滴血。
倘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又哪里愿意,舍了白家在阳山城,几十年经营的武馆招牌。
还有这些年,强取豪夺,弄到手的上千亩田地?
可是……若不按着那位所说的做。
自己合家老小,只怕没有一个能活,这些该舍的,半点也留不住啊!
白鹤武馆多年经营,费尽心思笼络来的门人弟子。
鼎盛之时,可以聚集数百武者。
最终,真正信得过,愿随自己搏这一把的。
不过身边七八人而已。
……
……
东面。
距离沈家屯一里外的坡地上。
一群黑衣黑甲的身影,默然而立。
静静望着喊杀声震天的村庄。
“大人,是不是…该让阳山守备营出兵了?”
说话的男子,身材壮硕,下颌虬髯。
若是李书禅能听到这个声音的话,一定会认出。
正是本该留在围山卫所,休养身体的陆时登。
站在他身边,面色冷峻,眯眼望着村庄方向的章惟一。
嘴角浮起笑容,黑暗中,隐隐有一丝自得。
上次在围山城接应的那位线人,正是夜不收专门收集情报的风媒。
一份耗时数年,牺牲无数夜不收精锐,从元突蛮国带回来的情报。
因为无生教插手,灭口销毁,前功尽弃。
却可以在自己的谋划之下。
将计就计。
引得一些与蛮人联络的老鼠们,自己跳出来。
借机肃清一波边镇细作。
还能往那些躲在云岭山脉深处的反贼土匪中,打入一颗钉子。
绝对算得上是一石数鸟的妙谋了!
听到陆时登的话,章惟一转过头来。
温声道:“陆兄弟,戏若不唱全了,如何取信于人?”
陆时登急道:“可是,这是咱自己的屯村啊?”
“整个云凤路,数千座屯村,数十万军户屯民。
“每年开战,会死多少人?
“若是此次计划成功,往后与蛮人开战,咱们掌握先机。
“又能少牺牲多少浴血同袍?
“一切都是值得的!陆兄弟,你我既入尖哨,甘为侯爷马前卒,切莫有妇人之仁……”
陆时登眼中显出一分纠结。
咬着牙站直了身体,将头扭到一边,不再去看村子……
章惟一的目光,再次回到远处的村庄。
口中喃喃,微不可闻:“援兵?
“还不到该有援兵赶到的时候呢!”
……
……
“不好了……大门快顶不住了……”
墙下。
有人语带惊慌,高声喊着。
咚!咚!咚咚!
下方,撞击寨门的响动越来越密集。
李书禅心头疑惑更甚。
就算白家的人,通过关系。
从军中找来帮手。
可这群人的表现,也太过矛盾了。
攻城的手段僵化,就像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只读过兵书的纸上谈兵。
可这群士兵,却又精锐无比。
被自己接连几块大石砸死不少人,又趁机用箭射死不少。
怎么着估算,也该损失有小半了。
除了那些将军的近卫之类的特殊情况。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战损超过十分之一,还没有崩溃的话。
就已经称得上精锐了!
底下这些人,起码已经损失在五分之一以上。
攻击寨门的行动居然还在继续。
并且还变得更加凶猛?
白家的人,难道是把某位将军的亲卫营拉来了?
轰隆!
一声巨大的声响。
整座寨墙都在颤动,犹如地龙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