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有鸟鸣啾啾,鼻尖有微风吹过。张溪总觉得这感觉不太真实,从那么高跳下来居然不死?还是说这就是阴曹地府?可是阴曹地府也有鸟鸣吗?他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不是想象中的阴曹地府的景象,反而透过树梢看到一方天空,此时天色微白,应是早晨,看这熟悉的情况,应是人间。
张溪刚想动一动,不料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一时天旋地转,既痛也晕,胃部翻腾,几欲呕吐,一时间动弹不得。张溪心想,难道只是摔成脑震荡了?
这时,耳边传来粼粼车声,得得蹄声,声音也越来越近,一个少年声音道:“老爷,有一个人倒在路边。”
一个中年男声说道:“去看看。”
少年道:“是,老爷。”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近,一个梳着发髻的少年探头往张溪望来,看见张溪睁着眼望他,便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张溪正在强自忍耐,也不能开口说话,少年打量了一番,回去禀告道:“老爷,是个少年人,头上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还醒着呢,不过好像不能说话。”
那老爷还未说话,一个清脆女声道:“爹爹,不如我们帮帮他吧!”那老爷本在沉吟,听了女儿的话,便道:“好,那就帮帮他吧,洪安,把他搬上后面那辆车!”
那个叫洪安的男仆同那少年过来抬起张溪,这时候他才看见,路旁停着几辆马车,一个青袍中年男子站在当头的马车旁,应该就是那个老爷,一个身着鹅黄衫子的少女站在他身旁,有两个挎刀男子在旁护卫。
见张溪被抬上马车,那少女凑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谁把你打伤的?”
张溪刚开口道:“我叫张……”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他叫张至,是华州城东赵家村人,祖上曾做过官,到祖父那辈家道已经中落,到了他父辈,就靠着村中几亩田和村后青峰山上的山货维持生计了。不过张至的父亲对他倒是期望颇高,不光亲自教他习武射箭,还送他去村塾读书。然而张至在读书上兴趣不大,常惹先生发怒,在武艺上倒是颇有天分,小小年纪,拳脚功夫能对付一两个壮汉,刀法和箭术也颇为不凡,每次进山打猎,总能有所收获。去年,父母去县华州城寻亲,不料途中遇到山匪,连同随行的仆人全部遇害,现在只剩下张至一人独居。昨日张至到城中去卖猎物,见到市集上有一个卖艺的汉子在耍刀,不由得贪看了些时候,耽误了回家的时辰,天擦黑的时候还在路上,不料被人从背后打了黑棍。
在恍惚间,张溪感觉到有人给他喂水,温热的水滋润了他干渴的喉咙,让他恢复了一些精力,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看她年纪只有十三四岁,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正小心翼翼地给张溪喂水。突然看见张溪睁开眼,吓了一跳,手一抖,勺子里面的水都洒在张溪身上。她忙道:“你醒啦,我去叫洪管家。”说完就像受惊的小兔一样跑掉了。
张溪环视四周,只见这间房雕梁画栋,形制古雅,和现代建筑大异其趣,屋内桌凳橱柜一概皆是木制,心想,莫非穿越这种事真发生在我身上了?他下得床来,拿起案上放的铜镜一照,镜中出现的是一个少年人的脸孔,而非他以前的油腻大叔形象。这少年虽面色苍白,头缠白布,但是从镜中来看,浓眉朗目,挺鼻阔口,身材颀长,样貌倒是颇为英武,张溪蓦然一惊:“这不就是梦中那少年的样貌吗?看样子真是穿越了!”
正惊讶间,听到屋外脚步声传来,张溪放下镜子像门外望去,只见洪安正转过照壁进来。洪安进了门,见他已经下地,就道:“小哥醒啦,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张溪忙拱手道:“小子张至,多谢洪管家相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洪安笑道:“救你的是老爷和小姐,我们只不过是遵命行事,当不得小哥的感谢。”
张溪道:“还是要感谢洪管家一路操劳照料,小子铭记在心。”
洪管家见张溪虽然一副农家孩子的打扮,但说话温文有礼,颇有好感,问道:“敢问张小哥,是哪里人,为何受伤,倒在路边?”
张溪道:“小子是城东赵家村人,昨日去城中卖些山货,回家途中遇到袭击,如非贵府相救,恐怕性命难保矣。”
洪管家道:“那你可曾看清是何人袭击了你?”
张溪摇头道:“当时天色已晚,小子着急赶路,并未留意路上情形,那人从背后打伤的我,我并未看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