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业三年，隋炀帝始置十二卫将军，后世沿袭。

薄望沙丘横卧在赤水戈壁滩外缘，远看虽只是一座座耸起的土包，其中却黄沙深陷，一旦失足很难活命，薄望便是取自此意。

过了此地，可直入吐谷浑的地界，赤松镇。

烈日灼心，大风吹过扬得漫天尘土，一支军队便在这样的环境下浩浩荡荡的护送一辆马车行进。

为首的中年人骑着马，穿着一身紫袍，一副文官正气凛然的模样，此人是隋炀帝钦定的黄门侍郎，裴世矩，此次为护送和亲的义成公主返回突厥而行。

“伯父。”

身后传来少年的呼唤声，裴世矩转头看了过去，严肃的脸上蓦然浮现一丝笑容。

来者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墨蓝长袍，外面穿着银白色的盔甲，身材修长匀称，剑眉入鬓，十足一个模样俊俏的后生。

“俨儿，可是有事？”见他并未言语，裴世矩率先开口问道。

裴行俨一脸担忧的看了看远处的沙丘，“大哥前去探路至今未归，您看……”

叮铃铃——

这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将他的话打断。

二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灰色的庞然大物正在向他们这边靠近。

裴行俨皱了皱眉：“那是什么东西啊？”

裴世矩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大象。”

“早听闻吐谷浑异族能以特殊手段操控动物，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裴行俨听他说这话来了兴致，连忙追问：“伯父前后几次出使突厥，也没见过？”

对于这个伯父，他心里是十分敬佩的，所以才央求父亲同意自己跟随他前往突厥增长见闻。

“并未见过。”

裴世矩淡然一笑，眸中却暗淡了下来，定定的望着那大象观摩。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愈加靠近。

裴行俨顺着铃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骑着大象从他们身边经过，那铃声原来是从大象的背上传来的。

那是一个红色的大口袋，里面看起来像装了一个人，可以清晰的看得到四肢鼓起的形状，开口处被绳子紧紧系着，上面挂着几只铜铃。

而那姑娘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裙，腰间挎着一个花色流苏布包，墨发飘飘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五官如画，眉间一点朱砂痣，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木箱，周边刻着不知象征着什么东西的黄色神秘花纹，此时坐在大象背上，一颦一笑如火一般热烈。

待那姑娘走远后，裴行俨才问道：“伯父，那口袋里怎么像装了个人？”

“是个百戏人。”

裴行俨不明所以：“那是什么东西？”

裴世矩策马开始赶路，“有一种人以百戏为生，可以吐火吞刀，大变活人，拟声，御兽，想来那姑娘便是这百戏人。”

裴行俨哦了一声，茅塞顿开：“变戏法的是吧。”

裴世矩不再多言，只是勾唇一笑，“百戏人，有意思。”

“对了，伯父。”

裴行俨又叫住他，指了指逐渐暗沉的天际说道：“看起来像是要变天了，我去接应大哥。”

裴世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想不答应，只怕他会偷偷寻去，索性点了点头叮嘱道：“再往前便是我经常提及的薄望沙丘了，宣机有行戈壁的经验，你只需到前方看看便可，若不见他便及时回来。”

裴行俨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果断，愣了一会才嘻嘻哈哈的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伯父放心！”

说罢便握住缰绳翻身上马，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裴世矩无奈的笑了笑，下马传令大军原地休息待命。

裴行俨策着马，远远看着身后的军队小到只剩一个点，风从鬓边瑟瑟吹过，刮得脸有些疼，他却感觉欢快极了。

探路这种事他早就想做了，可伯父偏偏不让！非要让他在后方负责守卫，他武功高强也不能被这么埋没啊！

他不由得看着前方放声大笑，驾马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