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进宫,一晃就是十七年!
凭借着眼明、手勤、口巧,她不仅当了孙太后(宣宗孙皇后)的小支使,成为宫里宫外都喜爱的“小答应”,还出落成了一个仪态万千、风情无限的大姑娘。
而且,她这些年勤奋好学,跟孙太后识了不少字,已经能够粗通文墨,对不少事情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见地。
事实却是,她并没有得到哪个皇亲的青睐,即便孙太后,也没有因为好感而给她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出身低微的贴身宫女。
每当念及此,万贞儿必要涌上一股无尽的酸楚与惆怅,却又不敢稍有表露,因为孙太后是她出人头地的唯一希望。
之前,这酸楚与惆怅还只是在闲暇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出现。近来,竟越来越频繁,而且,冷不丁地就会出现。
譬如这次,居然在侍奉孙太后的时候出现!大惊之余,她偷偷地去瞄孙太后。
但见孙太后脸上难得地露着笑,两眼正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难道她竟看透了咱的心思?这绝对是个能够看透人心思的老太婆!”
万贞儿一慌,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地上。
孙太后却只瞥了她一眼,站起来,缓缓地踱着步。半晌,近乎自语道:“土木堡一仗,瓦剌人抓了皇上,原打算花些钱财把皇上赎回,不想这瓦剌人要的竟是咱大明的万里江山!”
关于这些,孙太后已不止一次地向万贞儿唠叨过,万贞儿的耳朵都快磨出茧来了,但万贞儿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只能耐心地听她说下去。
这个在宫里一向杀伐果断的老太婆突然发了狠,提高了声音道:“痴心妄想,纯粹痴心妄想!哼,哀家这就下诏立见浚为皇太子,郕王祁钰监国,总理国政,不,干脆登上帝位,彻底绝了瓦剌人的念想……”
万贞儿对宫里的事已了然于胸,自然能够理解,正寻思着该不该插话,孙太后已话锋一转,道:“只是苦了见浚,才刚刚两岁,跟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莫非她想让咱去东宫?去东宫虽说是一步进阶,但太子只有两岁,待他长成,咱早已人老珠黄,哪里还会再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
猜测着,万贞儿大气不敢喘一口,唯恐她说出自己猜测的那个结果来。
太后永远都不需要也不会去顾及一个宫女的想法,但听她接着道:“必须要派一个妥实的人去照料侍奉,哀家仔细想过了,就你万贞儿了。”
猜测居然变成了现实,万贞儿登时懵了:“咱几时照料侍奉她不够周到了?为什么要派咱去?咱进宫十七年了,就从来没有见过把自己喜欢的奴婢往外派的主子,除非所谓的喜欢是假的,对,就是假的,这分明就是要跟丢垃圾那样丢掉咱……”
听万贞儿久未应答,孙太后转身看了看她,但见她呆愣愣的,怒道:“大胆奴婢,胆敢不奉诏?”
她不想自己竟犯了孙太后的大忌,慌忙撒谎道:“奴婢哪里敢不奉诏?不过对老祖宗情深意切舍不得离开。”
孙太后想她一向勤勉,不疑有他,有心再说几句,偏逢朝臣们有事请她定夺,她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匆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