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武用手指着面前的杜小爱说:”刘春梅来了,是刘春梅来了。”
老婆子说:”孩子爹,你胡说什么?那是咱们的闺女小爱,不是什么死鬼。”
杜云武坚持着说:”是她,我认得她那双眼睛,是她,一点错不了。”
老婆子说:”孩子爹,你喝醉了,你就好好地呆会吧。让人省省心吧。”
杜云武听不进老婆子的话。
他紧张的瞪着杜小爱喊:”你怎么来了?你来我家干什么?”
杜小爱嘻嘻哈哈的笑,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你家了,不知道啊。”
杜云武咬紧牙说:”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儿子,一命还一命,你还想怎么样?”
杜小爱忽然板起了脸,向他狗一样地吐吐舌头,说:”一命还一命,一命还一命。”
”你他妈的不要欺人太甚。”
杜云武忽然气愤地跳起了脚,激动地用手指着她,颤着声音喊:”你活着的时候老子不怕你,你死了老子照样不怕你。”
杜小爱看他的样子,又想起了刚才的舞蹈,就青蛙似的跳跳脚梗着脖子对他喊:”老子不怕你,老子不怕你。”
”你走不走?你不走老子掐死你。”杜云武瞪着她喊。
杜小爱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分明没有要走的意思。
杜云武很是恼火。
他居然真的冲上去掐住了杜小爱的脖子,是那种想一下子至她于死地用劲。杜小爱被掐得喘不上气来,很快的翻了白眼。
”孩子爹,你疯了,你快住手,她是咱们的亲闺女呀,······”
支书的婆娘在炕上没了命地喊,但有什么用呢?杜云武此刻把她当成了仇人,满脑子就是想一下子掐死她,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
眼见杜小爱脸色发紫,翻起了白眼,她情急之中,顺手抄起身边一个酒瓶子使劲地向他掷过去。怎么这么准,?她都奇怪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手法,一下子掷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力道很猛,瓶子碎了,他的后脑勺也开了瓢。
这次轮到杜云武翻白眼了,只愣了几秒钟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杜小爱这才得以喘息,大声地咳嗽着弯下了腰。
”孩子爹,你没事吧?”
支书婆娘在大炕上心急地喊,喊了几声,不见动静,也就神色慌张的哭了,一声我的妈吆拉开了唱腔:“老天爷啊,我们家这是怎么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杜云武昏迷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醒过来。他感觉脑壳裂开般的疼,下意识的用手一摸,弄了满手的鲜血。
“孩子他爹,你没事吧?”
炕上的婆娘早已等的心急如焚,如今见他有了动静,立刻心急地问。
”你他妈的还真敢下手,你看我的头都流血了。”
他忽然委屈地哭了,抽噎着像个孩子。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要不打你,你就把咱们闺女掐死了。”
她拿起身边的一条毛巾,抛给他说:“你先把头裹上一下,小心冻坏了,去大夫那上点药吧。”
杜云武接过毛巾在头上胡乱地裹了一下,样子狼狈,像偷地雷的汉奸。
他的酒似乎醒了些,但还是有时迷瞪。他在地上站了一会,就转身出了门。
“孩子爹,记得去大夫那里上药。”
婆娘在身后不放心的叮嘱。
天阴着,冷风夹刀携剑,佛面如割。杜云武头上的毛巾像个筛子,挡不住寒风,只感到一股寒冷沿着头上的血窟窿钻入了脑壳深处,整个脑壳都像被冻僵般的难受,万把针扎了般的痛苦。他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大街上很冷清,在这寒冷的日子里,人们都已躲在暖合的屋里了。
杜云武踽踽地行走着。
他身上裹着棉大衣,身子佝偻着,加上头上裹的白毛巾,样子很狼狈,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威风。
他没有按老婆嘱咐去大夫那里上药,而是去了村外冯半仙家。他来到冯半仙家时,冯半仙正在烧香,撅着屁股头埋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杜云武也在旁边跪下来。
他不会磕头,但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所以学着冯半仙的样子磕头,他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脑袋受到了强烈的震荡,感觉脑壳就要像摔碎的西瓜般,就要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他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样子就像嗅到母狗发情气息的公狗,歪着脑袋翻着鼻孔。
他的样子被冯半仙看了个正着。
“告诉我,我怎么才能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问。
”得绕人处,且绕人。为什么你要那么狠?”
冯半仙不解的看他。
“她都把我折腾得家破人亡了,我必须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样做?”
他忽然翻着白眼,气势汹汹地喊。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还把握紧的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冯半仙说:”一定要把事情做绝吗?”
杜云武喊:”我是被逼得。我没有了退路。她不入地狱我入地狱。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入地狱。"
冯半仙沉默了,良久,叹口气说:“那好吧,你既然心意已决,我知道就算我不告诉你,你还会去找别人问,我就告诉你吧。”
杜云武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说:”说吧,我该怎么做?”
冯半仙说:“去找一个桃木橛子,夜里十二点钉在她坟上,这样她就永不超生了。”
杜云武哈哈的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笑的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