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车厢内。

全息邮件散发的淡蓝色荧光好似格外刺眼。

“还是一样......”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将这份医院方才传来的诊断单关闭后，凌耀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即他看向窗外，努力地强迫注意力转移。

但很可惜，无论远方悬浮的钢铁都市再多么雄伟，也依旧无法勾起他半点兴趣，脑中仍在不断闪回着这一年来身上发生的种种糟糕经历。

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一年前......自己不过就是参加了一场理论物理的学业竞赛，怎么会莫名其妙中途晕倒？又为什么接着就被诊断出了精神疾病？

没错。

从那时起，幻觉便出现了。

每当发作，凌耀眼前就会浮现一个与蓝星相似，但科技发展水平却落后许多的‘古老’世界。

没有纳米手环、没有全息技术、没有解决能源问题，就连载人登月都十分困难，更别提像如今一般能够轻易探索周边星球......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一切只是凌耀的胡思乱想罢了。

某位心理学专家还给出过解释，说他是由于学习压力太大，从而幻想出一个虚假的世界，以此来逃避现实......确实，结合各医院相差无几的检查报告，这种说法倒是不无道理。

可凌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别人不了解，但他十分清楚，那些‘幻觉’简直真实的可怕。再加上两个世界的频繁切换，也正是导致他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真正原因。

不止成绩一落千丈，就连生活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例如，此时此刻。

坐在廉价核能列车的冰冷座位上，凌耀眼前的事物不知从何时开始，忽而缥缈、忽而扭曲。

好不容易因为时间流逝而减退少许的错乱感似乎暂停了变化，甚至隐隐有了些再度增长的趋势......

唰！

视线遮蔽，列车恰巧驶入一条隧道。

整个车厢都暗了下来，只留下顶部灯具并不算明亮的点点微光。

与此同时，现实的画面如斑驳的墙纸一片片脱落，在空气中摇曳、消散，直至虚妄的陌生场景再次显现出来。

“又来了？”

凌耀脸上闪过一丝麻木。

“只可惜语言文字不通，不清楚那个地方的具体背景，不然说不定还能找到点有用线索......等等，那是什么？！”

然而话音刚落。

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脸上的麻木也变为了诧异，又从诧异转成了无比极度的震惊。

这次，跟之前不同......

放眼望去，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天空却是诡异的深红一片。

不知从哪来的光源将一切事物笼罩，勉强才能分辨出几颗临近天体的轮廓，以及斜上方单独一点黯淡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星光。

而在远处，原本钢铁都市的位置此刻是一艘造型古怪的超巨型战舰，舰身波光粼粼，散发出威仪磅礴的气势，肃穆地悬浮于广袤干瘪土地上方。

还不等凌耀回过神来。

轰隆！！！

大地颤动！

一道惊天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地平线外蔓延至战舰底部！

紧接着，数百......不，数以万计的巨大漆黑色触手卷起漫天沙石，如油锅下的烈火般疯狂飞舞。

它们贯穿战舰，直冲天际，蜿蜒蠕动，在地面投下蜘蛛网一样骇人的麻密阴影。

而后，所有触手齐齐调转方向，对准了凌耀所在的位置，似乎随时就要暴动俯冲。

会死。

哪怕明知眼前的一幕根本不切实际，

凌耀的内心里依旧不可遏制的冒出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