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7章 就医(2 / 2)困秦首页

“速速去开方子,用最好的药材。”阿稷紧蹙的眉松泛了一些。

“是。”女医伏身叩首后,跟着江姑姑退了下去。

“媛儿,从今日起,你必须得好好喝药多多休养才行。”阿稷心疼地伸手摸上我的脸:“别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我从他怀中抽出身来,背对着他躺在了榻上:“知道了,我会好好喝药的,也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既已答应了你,自然是会做到的。”他靠在我身后把玩着我的头发:“除夕夜宴我便召白起进宫让你们相见,你说好吗?”

“那便多谢你了。”说完这一句后,我就闭口不再多言。

为了防止他发现什么不对劲,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赶他出去,而是由着他待到我喝完药后才走。

心中搁置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便整日安安静静地在中庆殿按时喝药、用膳、就寝,只期盼着腹中的孩儿能够快快茁壮成长。

阿稷依旧日日都来探望我,他打定了要以从前温和的态度,重新与我培养感情,总是对我有求必应,见我气色逐渐好了起来,他甚至还嘉奖了为我诊脉的女医。

我冷眼看着他的满心欢喜,报复的快感过后,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哀伤。

何必呢,何必非要所有人都困在苦痛中回不了头呢。

明明从前的我们,都曾身处过那般灿烂的光明之中。

我和文楚很少联络,偶尔那个送膳的小宫女,会给我多带一两样精致的茶点和药膳,想来应当就是她嘱咐的吧。

我们曾经对彼此仇视的、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可当光阴轮转时,却又为了那人的血脉,共同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苦苦等待。

云月自了望台一别后,又求着江姑姑向我递了两次想要见面的请求,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漠视了,我也是听江姑姑说起,才知她如今在叶阳的宫中当差。

至于叶阳,我们后来的几次见面她都恢复了以往的亲和,倒是没有再对我说过什么苛责的话语。

大抵这就是身为王后的悲哀吧,即便自己的夫君心有所属,也不得不对着那所属之人展露笑颜。

时间在日甚一日的冬雪中,很快便到了除夕前夜。

这日晨起时,天气少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呵气成冰。

我正在屋中围炉煮茶时,阿稷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尽管我日日都横眉冷对,他却从未生出过退缩的心思。

“媛儿,今日不甚严寒,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将手在围炉上烤暖和了后,才欲来牵我。

“不必了,我不想去。”我后撤了一下,立马站起了身。

已经四个月了,若是在夏日定是瞒不住的,好在冬日寒冷衣衫宽厚,我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要去的。”他不气馁地走到我跟前来,见我不许他牵我的手,便退而求其次地牵住了我的衣袖:“整日都这样闷在屋中,会闷坏的。”

“你就陪我去吧媛儿。”他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看起来是那样如履薄冰。

“自与你分别后,除了找寻你的那一次,我再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

“那里有我们最美好的回忆,是我们情意开始的地方,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怀念吗?”

阿稷的神色忧伤极了,他站在风口边,仿佛只要我一说出拒绝的话来,他就会像天空中簌簌落下的碎雪一样融化。

一种无可奈何萦绕心头。阿稷,可我们从一开始便就是错的。

“沁雪院还和你走时一模一样。”他的声音狼狈不堪:“媛儿,求你陪我去看看吧。”

沁雪院?我眨了眨眼睛,沁雪院外那茂密的竹林还在吗?曾几何时,那人款款立于竹下,盛了满身碧绿的风华。

那时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我呢?他会不会也在某一个时刻,想起过那时尚还唇枪舌战的我们?

我抬步向着屋外走去,脑中全是那人倨傲挺拔的眉眼和身影。

“媛儿,你慢些走,小心滑倒。”阿稷即刻便欣喜地跟在了我身后。

入目一片雪白,我顺着沁雪院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踩着回忆同行。这是他曾走过的路,是他曾来过的地方啊…

那些傲骨林立的竹,被厚重的风雪压弯了腰,稀稀疏疏地耷拉着,好似已没了生命的活力。

他血染衣袍的模样在我眼前浮现,我疯了般的上前摇晃着竹身,企图将所有的雪全都驱逐。

“媛儿!”

阿稷先是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霎时便上前制止住了我,他从背后环着我的双臂,让我一动也不能动。

“媛儿,你做什么!”他箍着我向后退去:“雪会砸到你的!”

“阿冉…我不要你变成这样…我不要你变成这样…”我伸出双手奋力地向前探去,却根本难以近身。

泪水斑驳了眼前枯朽的竹,阿冉,你是不是也像这竹一样,正在刺骨的寒冰中煎熬着?

身后抱着我的人顿时愣住,他缄默了半晌后,捏着我的肩将我面向他。

“我日日乞求着你的垂怜,只恨不能将这颗被你伤得千疮百孔、又因深爱而重新长出血肉的心挖给你看!”

“可到了此时,你却在我们交付真心的地方,呼喊着别人的名字?”

阿稷眼中的痛意遮天蔽日:“你问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那你的心又是什么做的呢!”

“我没有心啊。”我混着满面的眼泪笑着对他说道:“我的心早就死了。”

他的眸中漆黑一片,湿润的睫毛颤抖着,最后全都化成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赢稷的身上!”

脚下的步伐踉跄,他推着将我抵在了身后的宫墙上,激愤地在我唇上胡乱的蹂躏。

我忍着痛楚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心中已无一丝起伏。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震骇伴着屈辱的呵斥在不远处的宫道上惊起,叫停了阿稷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