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石头包围着一间斑驳陆离的石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年久失修的腐朽高塔味儿,
混杂着干燥尘土且生来就无人踏足的气息,
石室中间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方块,
像一个没有破解路径的魔方,
方块一面流畅光滑,
另外三面却像一摞堆叠无序的草稿。
骨笛浮灯只管朝着方块上方指引,
鱼取抬头隐约看到了它的顶端,
卡瓦黎氓的后代不仅天生习得歌唱,
更擅长寻找层层缝隙,个个是攀登雪山的好手,
骨笛嗡嗡伴随着鱼取向上攀爬,
越向上爬,骨笛的灯光越来越亮,颜色越来越深。
鱼取终于来到顶端,骨笛照亮了巨型方块的顶面,
这里无风却没有一粒尘埃,仿佛有人专门擦拭过一般。
地面左上角一弯金月,
月中长着犄角的蟾蜍双脚撑住弯曲的一面,
蟾蜍口衔灵芝,眼睛仿佛会随人而动。
右上角的扶桑树悬挂着八个太阳,
树梢一轮红日里立着一只金乌,
五只长尾九眼神鸟扯开天幕,
遮盖了月与日的光芒,
人首蛇身的主宰圣女安睡下方的床榻。
床榻之下帝阍把手天门,
两只夔龙相对而立,如时间永远凝滞,
而两条神犬不甘,
奋力向两边摇动一口青铜云龙大钟,
浑厚的钟声摇荡,
仿佛听此音者可上庄严天界。
大钟的底座下是图画的最后一层,
一位未着衣的胡茬巨人面带微笑,
举起大地的基座,
红色眼镜蛇腰带般缠绕在巨人的腰间,
两尾巨骨舌鱼交叠在一起,
游曳于淡黄色的时间之中。
画面正中深深沉睡的圣女仿佛有呼吸一般,
鱼取脚步轻巧,慢慢走近,
在一步之遥处,骨笛却害怕惊扰般熄灭,
让鱼取气息陷入陌生而熟悉的黑暗,
一声哈欠从上下四方传来,
鱼取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下坠,
巨大的方块在缩小,
接着脚下一弹鱼取就被掀翻在地,
骨笛再次照亮石室,
方块终于显示出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厚重的羊皮古书摊放在石头做成的书架上。
对没有文灵的秘址而言,
书是无比陌生的存在,
鱼取抚摸着那些像花纹一样的图形心生疑惑,
音乐与沉默才是秘址人熟悉的沟通方式。
断断续续的风从石室之外吹来,
继而强风翻卷狂乱书页,
蟾蜍、金乌、圣女、夔龙、大钟、巨人,
通通不见了踪影。
从书页的夹缝中浮现出一位古怪的半透明老头,
他胡子拉碴,眉头紧皱,眼窝深陷,
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杂色对襟系带百衲衫,
身背一只巨大的酒葫芦,
最恐怖的是脸颊上被一根银黑色簪子对穿。
但这簪子似乎并不影响他开口说话,
老成却三分滑稽的声音从老头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
“久久不见了,
唤醒老夫的是哪一位尊贵巨人,
愿为您付出犬马之劳。”
老头演戏一般弯腰鞠了一躬,鱼取目瞪口呆。
不过经过刚才魂灵之雾的洗礼,
她现在在遗忘谷里看到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
何况鱼取一向胆大好奇,
与其说现在是害怕,毋宁说是兴奋,
期待和渴望归家的焦虑。
“哦,是个黎氓啊,哪一位巨人派你来的,
怎么还把剑柄给你了,所问何事?”
老头恭谨的身躯忽然变得不屑,
向鱼取发光的骨笛伸出半透明的手去,
鱼取向后倒退,“你是谁?什么剑柄?”
老头说到:“你居然不认识老夫?”
整个云梦睡虎地没有人不认识老夫。”
鱼取说到:“这里是秘址的遗忘谷,
没有什么巨人,也没有主人。”
老头把眉头一皱,伸手又要拿骨笛:
“胡说八道,你们黎氓总是谎话连篇,
快点把老夫的剑柄拿来。”
鱼取生气并坚决地把书“啪”一声合上,
老头的闷声从书缝里挤出来:“放肆放肆!”
鱼取说:“信不信我把你烧了。”
老头沉默片刻:
“等等等等,算了,有何事你说。
好吧,你先给老夫打开。”
鱼取说到:“那你不许碰我的骨笛。”
老头说:“好了,老夫不碰,你居然敢这么对待真理之书!”
鱼取打开书页:
“这里应该是曲桥的遗忘谷,你说自己的名字叫书吗?”
老头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拍扁的鼻子:
“真理之书!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小黎氓怎么回事……”
老头接着问到:“说吧,你想干嘛。”
鱼取说:“族母说巨人是记忆石都没法捕捉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