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饬盐场处,细查漏税端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朱常洛便已身着便服,率领几名侍卫,轻车简从地来到了城外的盐场。
刚入盐场,一股热浪夹杂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盐田如镜,波光粼粼,盐工们正赤着脚,挥汗如雨地劳作着。
“微服私访”的朱常洛并未惊动任何人,他负手走在田埂上,仔细地观察着盐场的每一个细节。他时而询问盐工的劳作情况,时而查看盐田的收成,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赵掌柜,你说皇上这次来真的假的?咱们要不要把账目再改改?”人群中,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凑到一位精瘦老者耳边,低声问道。
“改什么改?皇上都说了要严查漏税,你还敢顶风作案不成?”那赵掌柜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咱们只要一口咬定产量不高,皇上总不能把咱们的盐田都挖地三尺吧?”
“可是……”那中年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掌柜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朱常洛看在眼里,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这些盐商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却仍然想着法子偷税漏税。
“李巡抚,你看这盐场,井然有序,产量颇丰啊!”朱常洛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李巡抚说道。
“回皇上,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啊!”李巡抚连忙躬身答道,心中却暗自打鼓。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查账吧!”朱常洛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户部官员便带着账本,鱼贯而入,开始了紧张的查账工作。
一时间,整个盐场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户部官员们开始翻阅账册,核对数目,认真细致,不敢有丝毫懈怠。盐商们则个个面色凝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地窥视着这一切。李巡抚站在朱常洛身后,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眼珠却滴溜溜地乱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大人,这账目似乎有些不对啊。”一位年轻的户部官员指着账册,眉头紧锁地对身旁的老成持重的同僚说道,“你看,这几年盐场的产量逐年递减,可是上缴的盐税却变化不大,这其中……”
“咳咳,”那老官员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低声训斥道,“慎言!皇上在此,休要胡言乱语!”说罢,他抬起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巡抚的反应。
李巡抚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他故作惊讶地问道:“哦?竟有此事?刘师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师爷是盐运衙门的一个小吏,平日里负责管理账目,他早已被李巡抚收买,成了他的心腹。此时听到李巡抚的问话,他连忙站出来,点头哈腰地解释道:“回禀大人,这几年盐场连年遭灾,产量确实有所下降,但为了不影响国库收入,小的们只能勒紧裤腰带,想方设法地凑足了税银,还请大人明察!”
“哦?是这样吗?”朱常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
刘师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地答道:“是……是的……”
朱常洛没有再追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盐场的方向。不知何时,盐场里开始变得骚乱起来。一些盐工聚集在一起,大声喧哗,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工具,似乎在抗议着什么。
“怎么回事?”朱常洛沉声问道。
李巡抚见状,心中暗喜,连忙解释道:“回皇上,这些盐工都是些粗人,听说朝廷要查税,担心会影响他们的生计,所以才……”
“担心影响生计?”朱常洛冷笑一声,“朕此次前来,是为了整顿盐政,严惩贪官污吏,造福百姓,怎么会影响他们的生计?”
“皇上圣明!”李巡抚连忙拍马屁道。
然而,盐场里的骚乱却愈演愈烈,一些人甚至开始冲击户部官员,试图抢夺账册。
“大胆!”朱常洛见状,勃然大怒,“是谁在背后煽动闹事?来人,速速将他们拿下!”
侍卫们一拥而上,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经审问得知,这些闹事的盐工都是受到了王富贵余党的蛊惑,才误以为朝廷要加税,这才起来闹事。
“王富贵……”朱常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朕还是太仁慈了!”
李巡抚看到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心中暗道不妙,但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皇上息怒,这些刁民以下犯上,罪不容诛,臣一定会将他们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