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谢肇厌摔下悬崖之后,温薏有过一两日的慌乱,后来等她再派人回镇上去寻秦道郅时,人已经不见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秦道郅躲进了连绵不断的深山里。
这几年,都没有秦道郅的消息。
也许早就在山上被别的野兽咬死了。
温薏一日没找到秦道郅的尸体,一日便不放心,她担心秦道郅以后突然有一天就冒出来,像极了当初绑架她时,又出别的幺蛾子。
她不想给景慕带来一点遗留问题。
谢肇厌劝慰她:“蜀地那边已经派了许多探子,一旦察觉到身份有异的人,绝不会轻易姑息。”
温薏心里轻叹一声气。
就在景慕十六岁那年。
温薏有孕了。
这些年,双帝恩爱异常,中间没有插入过别人。
也有曾经大梁的旧臣,甚至是陈王都给温薏出过主意,一辈子只睡一个人,那多单调无聊啊。
甚至还给温薏暗地里张罗了许多美男。
温薏可不敢让谢肇厌知道,见到那些画像后,连忙让太监烧了。
谢肇厌就是这时进来的,他扫了一眼其中一幅烧的只剩半张脸的画像,嗤笑一声。
“原来陛下是瞒着我偷偷开小灶啊。”
温薏瞪着他,“你闭嘴,别说了,我这不是立马就烧了吗!”
当时谢肇厌表情淡淡,没有看得出异常。
温薏心里却直打鼓,直觉有问题。
果然当晚一回未央宫,这人就把温薏按在床榻上,这夜任凭她呼喊都没有停下来过,除了中途给温薏喂水喂食物。
谢肇厌问她,“单调吗?”
温薏摇头。
“乏味吗?”
温薏红着眼,一把把谢肇厌反压在身下。
谢肇厌嘶了一声,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笑。
“就这样,也行,你来吧。”
温薏笑骂出声,“你能不能要点脸?”
二人虽然都是皇帝,可和从前在谢府相处差别不大,在这深宫里,像极了一对平常普通夫妻。
第二个孩子就是在这一晚降临的。
太医诊出温薏有孕时,二人都怔愣许久。
两人都在深宫里长大,他们不敢拿景慕冒险,于是成婚前便约定,尽量只有景慕一个孩子。
那一晚,二人胡闹的过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既然都怀上了,那肯定是要生下来的。
毕竟是两人的孩子,温薏又不可能把孩子打掉。
景慕知道母皇有孕后,开心地过分。
景慕小时候还长得像萧舟薏,不过女大肖父,现在面容轮廓更像谢肇厌,眉眼隐隐还看得出曾经萧舟薏的影子。
温薏后来想,怀里的肚子生下来,比景慕小了十四岁,届时景慕已经大权在握,无论男女,这孩子日后想要做什么,都有温薏谢肇厌给她兜底。
谢肇厌清楚温薏心里的担忧。
他握着温薏掌心,“并非人人都对那位置感兴趣。”
封景慕为皇储,一是景慕心怀天下有仁爱大义,二是景慕聪慧,愿意坐上那个位置。
想太多都是杞人忧天,谋权篡位的可能性太小。
这是温薏第一次有孕,谢肇厌不敢松懈分毫,全程陪伴温薏的整个孕期。
温薏有孕七个月时,次次早朝都出席了,不过改折子的事,温薏全部丢给了谢肇厌。
谢肇厌效率高,常常处理完了,还能回未央宫陪温薏。
温薏自从有孕后,等到有空也会带景慕回去看温月。
温月前几年隐约察觉出了当年温薏跟她说的话有问题。
但都过了这么久,温月也不想要再去追究。
既来之则安之。
更深的念头……温月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去想。
在双帝成婚的第二年,温舟胥考上状元,外派去了北地,也就是从前裕国的最北边,做了封疆大吏,同年成婚,如今育有一子一女。
温月平日无聊,继续行商,和温家舅舅一起,将温氏商行的生意做到了景朝各个角落。
温薏生产那日是九月初八,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谢肇厌取名为景越。
小景越小时候像极了温薏的模样,从出生下来就是父皇母皇还有皇姐的掌上明珠。
小家伙生下来体质不是很好,需要太医时时看顾着,长到四五岁时,性子安静乖巧,乖乖坐在姐姐身边像极了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温薏心中别的想法彻底没了。
只要景越平安快乐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小景越小时候最喜欢的人是姐姐景慕,然后说父皇母皇,两人并列第二。
姐妹俩的宫殿挨在一起,景越害怕一个人睡时,都是景慕去陪着妹妹,姐妹俩感情非常好。
姐友妹恭。
温薏与谢肇厌心里十分熨帖。
等到景慕十八岁那年,双帝联合退位,景慕登基,史称昭文帝。
温薏上辈子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江南。
还是当初和谢肇厌去调查曹家时的事了。
谢肇厌决定带温薏去景朝各个地方都去看看。
朝堂交给景慕,谢肇厌带着温薏准备出发,临行前一夜,景慕带着景越来了未央宫。
“母皇,你们把景越一起带走吧,她年纪小,去外面多走走看看。”
景慕懂事,和小时候四五岁爱哭闹的模样大相径庭。
温薏觉得女儿受苦了,本就要离开就不舍,现在温薏更加心疼景慕了。
娘亲一哭,景慕便着急了,她连忙看向谢肇厌。
谢肇厌抱着景越出去,内殿里留给了景慕和温薏。
景慕抱着娘亲,像小时候撒娇,“娘亲,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我已经是皇帝了,自然要承担属于我自己的责任。”
温薏摸了摸女儿的脸,“自从新朝设立,你再没有像幼时那般轻松愉悦。”
温薏并非让女儿只顾玩乐,她就是心疼景慕。
景慕哎呀一声,“娘,你在我这个年纪时不是也整日忙来忙去,说不定等我到了您和爹爹这个年纪了,我除了能走遍景朝,我还能去西域,出海,去到更辽阔的地方。”
温薏笑了,她心里轻叹一声气,将景慕再次抱到怀里,一如幼时拍她背脊。
“你和景越好好的,现在就是我和你爹最好的念想了。”
景慕眼眶有些发热,她回抱住娘亲,“娘亲,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殿外,谢肇厌抱着景越,遥望远处的连绵大山。
他眼眶微湿,手里力道收紧,小女儿信任依靠地搭在他肩膀,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温薏与谢肇厌出发离京,还带上了小闺女景越。
景越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兴奋极了。
看见一只牛,要兴奋地叫来叫去。
看到一头老虎,就害怕地钻进娘亲怀里。
一家三口用了四年的时间,走过了景朝许多地方。
甚至还专门去了北地,看望了温舟胥。
温舟胥离京十来年,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温舟胥看着温薏,“姐姐,你做的很好。”
温薏当下彻底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