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空间。
这是一棵枯萎的世界树,遮天蔽日,一片叶子便有数百平方米,可以想到枝繁叶茂时,这棵树将是多么伟大的奇迹之物。
如今,这颗巨树树叶稀疏,枝干枯萎,灰白无比,死气萦绕。树干底部,似是被某种伟力撕毁,树干生生被抓握撕裂,空缺了一大块,从狰狞的撕口可以看出这力量的可怕。
更骇人的是,若是近看树干,无数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树上,密集的如同人身上的毛孔。树上还挂着无数狰狞怪物的尸体,它们有的似是人类,有的似是昆虫,但更多的像是各种可怕怪物的缝合体。毫无疑问,它们便是这些伤口的罪魁祸首。
世界树却仍存一线生机,一朵世界之花极其违和地绽放了,绽放在这世界的尽头,绽放在枯萎的枝芽。
精灵,或者说灵仙,他们是世界树的使徒,由世界树精心打造。从花朵之中,一位美丽的精灵从花的辉光中诞生,祂不着一丝一缕,纯洁无瑕,只是眼中充满了悲情。
祂瞬移到了地上,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这里是战场。
这里是战场,是镜世界。
我,活下来了。我又输了?即使有他,我还是赢不了。
他们,都死了吗?勇敢的冒险者们。
连他都死了?太可惜了,那样的人。是我太傲慢了,明明我从来不敢面对二代神,我却把神力借给他,让他为我而战。他太强大,他的强大让我傲慢了。
与第二位至高神明比起来我算什么呢?
祂走过战场。
巨大的蠕虫被以各种各样的手法杀死,长条形的尸体混在一起,恶心无比,分不出彼此。
无数巨龙伟岸的尸体像秋日落叶,遍布大地。
走过龙帝那最为巨大尸身,你啊,死不瞑目啊。
路途不乏人类的尸体,多是些熟悉的面孔。
死亡,终焉,尸体。重复,令人麻木,乏味。
他为首的巅峰十二席,竟然全部陨落了,难以置信。
这场战争,过于惨烈了。
世界树精灵,始神,祖灵,祂失去了岁月给予祂的一切。
祂哭了,这是他教会祂的,他说,神明要学学怎么做一个人,学学怎么活。
哭了,便停不下来。泪水比繁星璀璨,比星空浩瀚。
来到那里。
他们的战斗结束了。
一位老者,身着破碎铠甲,席地而坐。
老者面前,是一个素描一般的“人”,那“人”的身形突兀无比,介于二维面与三维体之间的一种视觉感。
祂没有存在的气息,换言之,“祂”不存在了,原因则是那位老者,他清空了祂的血条。
但事实上,祂头顶的血条还剩一丝,只有一丝,一滴血,一个醒目的1。
“你,输了。”祂发现了世界树的到来。
这声音不再诡异,正常无比。
“你又没赢他,输的是我,你得意的样子像是……小人得志。”世界树看着老者悲伤无比,却学着老者曾经的话,倔强地回应黑袍人。
“得意?”那人形面上似有表情变化,“因为我战胜了一个值得永远纪念的敌人。”
我怎么会有多余的情绪?祂怎会有这些情绪?
“哈哈哈。”
二者同时一愣,最后同时看向那老人。
“差一点啊,遗憾。”老者笑着,“我开窍的太晚了。”
虚缈的人形道:“若是你早一点,即使是我也不敢想象你的战力会有几何,人类。”一种名为庆幸的情绪。
“我叫郁不争,没名字的东西。”郁不争声音却是十分年轻。
“名字,代号罢了,一定要的话,你死了后,我打扫完所有,我可以用你的名字。我已经打算好了,你的名字和外表我会传承下去。”
“呵,随你去。”
老者的身影在化为星光点点。
“不争,你......”世界树精灵欲言又止,祂发现自己的存在中某些新生物在发芽。
“哦,你来了,哈哈,玩家们更愿意称你为管理员小姐,嗯,或者死官方。”
“我......不许你叫我死官方。”天哪,我这颗心中出现了什么情绪啊?
“嗯?”那身影发现,面前的这位所谓前辈......变得像人了,还是女人。
“抱歉啊,太初,我是那么狂妄傲慢,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带来胜利,却还输了,我不想转过来,现在老得不成样子了,不想让人看到我这副狼狈样子。”郁不争头上的血条已经空了,“死之前,还是想说句抱歉,说了那么多大话,还好为人师般地教导你,对不起啊,没能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任何人都好。”是啊,还要他做到什么程度呢?这一次重启的世界,他没早早死去,死而又生,却失了多年的先机,错过了那么多,但他依然阻挡了第二位神明,甚至险些将其击杀。
完全是个悖论般的存在,可以说他的诞生就是个意外。
“两位神明,你们说,存在转世吗?就是,有下辈子吗?”
“......不争,负责任地说,没有。”
“嘁,那只不过是你们人类的幻想,同样的,没有天堂和地狱,包括我们,死了便是消逝。”
“输给人类的神,没有资格训斥人类。”
“......嘁。”
看着郁不争渐渐消失的身影,感受着郁不争渐渐消失的存在,世界树精灵慌了,慌得“心”中刺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