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 突如其来的倨傲(1 / 2)骆平阳少年记首页

心有别属却不得而知,心情自然烦躁,这与他是谁无关。没读过《少年维特之烦恼》的人,恐怕不会理解,除非自己深陷于此。其实,就算读过歌德那本发春的小册子,如果不是自己想着一个人却又茫然无绪,也不可能做到设身处地。

骆平阳茶饭无味,因此也对任何事儿都感觉到无谓。

八三年,七月半。

天气贼特么热,骆平阳就跟个热炕上的蚂蚁似的,随时都想蹦跶起来,可实际上,他又是死鱼样的躺尸不动。吃过饭就窝在小屋里躺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半夜去逮兔子却被狗咬了,不仅身体伤的厉害,吓掉了半个魂儿,惊惧瑟缩才是真的。

同学陈广辉自从高考结束后就一直跟着骆平阳,还一直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家。陈光辉原本还以为是骆平阳考试没有发挥好,所以才像个斗败的鹌鹑,仅仅如此倒也还好,可是瞧着骆平阳要死不活的脸色太吓人,生怕他别出点儿啥事,干脆就“护送”他到了家,觉得才能放心。

毕竟,俩人高中同学两年,关系好的不能再好,而且陈广辉其实也挺佩服骆平阳的,心里就乐意把骆平阳当做好朋友。

很快,陈广辉就清楚了骆平阳萎靡的真正原因。

高考前两天骆平阳被他爹问了一嘴,今年能考上吧?骆平阳答,能,好歹不论。骆老爹得寸进尺,又问,能考上北大不?骆平阳哼了一声,做梦。

考完试的当天傍晚,一群同学都去环绕县城的泉河里洗澡,骆平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半天才从老远的地方冒出来,然后就脸色不对劲儿。不过看着骆平阳慢慢地上岸,又慢慢地走回来,陈广辉看着他挺稳当的,不像有事儿,也就没怎么再注意。

本来说好的是大家晚上都不睡觉了,放开地玩闹一夜。反正不是考完了吗,而且那一堆儿里面都感觉考的还不错,考差的人家也不凑过来啊。压抑了两年了,终于可以放松了,放浪了,该哭哭该嚎嚎该笑笑该跳跳,老子去他个谁的,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可是骆平阳阴着脸对陈广辉说,回家。回家?天都快黑了,大夏天啊,天快黑了是几点不清楚吗?还有个屁的车!你咋回家去?腿着啊?骆平阳道,我去借个车子。陈广辉想了好大会儿,靠,你牛逼。知道你牛逼,想坐哪个座位就去直接跟同学说,哎,我坐你这儿。人家疑惑,那我呢?骆平阳一脸的嫌弃,你自己选,要么跟我挤着坐,要么你自己另外再找一个位儿。全班同学都掉了下巴,靠,这货牛逼带弦子。可是,骆平阳他确实也没啥明显的缺点,成绩不是拔尖儿可也算是挺好,时不时还写点儿骚文发表一下。一个理科的狗屌,惹得文科的女生三两个两三个地过来瞅一眼。老师也没法咋说他,他又没给老师找麻烦。

骆平阳借到了车子回家,陈广辉就坐上后座跟着一起。路上,陈广辉还压低了嗓子,有点小心又装作深沉地问,平阳你考的不理想?骆平阳嗯了一声。陈广辉又想了一会儿,再说,估计也不会差的太多,你别受太大的影响,都知道你的底子,实在不行明年再考一次,说不定比你今年的目标还要好。骆平阳道,没必要。

陈广辉吓得一激灵,不再提这个,然后却要换他来骑,说是下河可能凉水激着了,得活动活动腿脚,抻抻,别抽筋喽。

骆平阳由了他,才慢吞吞地道,你想岔了,你再复习一年,也不一定能考到我今年的分数。陈广辉脚下没捣腾匀乎,自行车链子一阵哗啦啦乱响。

靠,这还咋接这个话?

到了骆平阳家,晚上十来点了。骆老爹自个儿坐在院里呼啦呼啦扇扇子,其他人都睡了。

骆平阳阴沉个脸,陈广辉喊了一声二爹,然后就叽咕叽咕地使眼色。

骆老爹有点儿懵,这是咋回事儿?难道是那种最担心的情况?可瞧见陈广辉不光叽咕眼儿,还一下一下地龇牙,这就叫人看不懂了。

骆平阳咕咚就把自己放平到小屋的床上了。

陈广辉却是拉着骆老爹出了院子,沿着蛙声虫鸣的曲线,研究“仲夏夜之梦”去了。

“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陈广辉无奈地叹了口气,“二爹您不用担心平阳今年考不上,估计还是感觉没完全发挥出来,心里憋气。他的目标肯定比我高的多,实际上他的成绩也比我好的多。咱爷儿俩,您认识我也不是很短时间了,您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骆老爹默默地吸烟,在暗夜里红光一闪一闪的,嘶嘶作响。兴许是考试前我问了那句能不能考上北大,结果给他压力了?他咂了咂嘴,没好意思跟陈广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