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在田庄外面的侍卫亲军与皇城司杠上了,特别是受过赵宗熠恩惠的那两位侍卫亲军,推搡之间,差点与皇城司的兵卒动起手来。
皇城司的干当官在马背上怒斥道:“我等身负皇命,你们胆敢阻拦?官家还在宫内等着琅琊世子觐见,若是因久等不见而龙颜大怒,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亲军这边的指挥使不慌不忙地现身了,“张干当,实在不巧,你们身负皇命,我们也有皇命在身。官家有旨,命我等驻守悠然田庄,除非官家亲临,任何人不得擅闯!”
张干当气急,“你!林指挥,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指挥使抬头看着始终没有下马的张干当,反问道,“张干当的手里可有圣旨?”
“没有,只有官家的口谕。”
张干当摇摇头。
林指挥使见对方如此失礼,故意啧啧嘴,“哦,也就是说张干当不是来抄家,那便安心等着吧,我已经让人进去通知琅琊世子了,相信他很快就会出来。”
张干当大声说道:“官家已经先后召见兖王和邕王,可见此事有多么紧急,你若是再不让开,我便要强闯了!”
“你可以试试。”
林指挥使按住腰间佩刀,冷声回应道。
就在这时,田庄的大门开了,赵宗熠打了个哈欠,看着门外的众人,笑道:“让诸位久等了。”
他先是向侍卫亲军抱拳致谢,“有劳各位。”
林指挥使转身回礼,笑道:“世子爷让老管家每日送来那么多好酒好菜招待,我等也应该投桃报李。”
“多谢。”
赵宗熠深深看了林指挥使一眼,默默记下了对方的容貌,此人或许可以结交。
随后,他望着不远处的骑马男子,“皇城司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张干当哼了一声,“官家口谕,命琅琊世子速速进宫!不得有误!”
赵宗熠看出对方很是盛气凌人,也不生气,笑道:“还请这位大人稍等,我这让人备马。”
“要快!”
张干当很不客气的催促道。
……
皇宫,垂拱殿。
邕王和兖王跪在大殿之内,皇帝手持藤条在他们面前踱步。
“邕王案还没结案,现在又闹出了皇室宗亲被杀的案子,你们简直无法无天!说!这次是谁动的手?”
兖王见皇帝重提邕王案,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以为王翰的妹妹在邕王的手里,担心邕王已经寻到了王翰。
“官家,此事与臣无关,臣与顺阳郡王并无交集,不过臣听说兄长与顺阳郡王甚是熟络。”
邕王喊冤,“官家,我与顺阳郡王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的儿子?倒是某些人有杀害皇室宗亲的前科,说不定再次犯案。”
兖王不动声色的回击道:“兄长说笑了,那件弑杀皇室宗亲的案子是叫邕王案,不是兖王案。”
邕王在回府之后,已经听赵宗实说明了情况,人没落到他的手里,不过兖王好像是误会了,所以才会示弱。
他此时也想虚张声势,吓唬兖王,“赵泓,你少得意,本王很快就能拿到翻案的证据!”
兖王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立刻推断出邕王并没有找到王翰,顿时放心下来。
“兄长,若是真有什么证据,你不妨现在就拿出来,让官家为你做主啊,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邕王底气不足,忍不住与兖王争吵起来。
二人吵得皇帝脑袋疼,任守忠连忙端来了清火的凉茶,“官家,此案扑朔迷离,还是先交给大理寺和开封府去侦查吧。”
皇帝似乎心中有数,不置可否,只是接过银制茶盏,喝光了里面的凉茶。
这时,有内侍进入殿内,“官家,琅琊世子到了。”
“让他进来。”
皇帝说完,又看向兖王和邕王,“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争,朕就找个地方让你们好好争一争!”
“来人!送邕王和兖王去太庙,跪奉列祖列宗,没争个明白,不许踏出太庙半步!”
兖王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有些喜出望外。
跪太庙?那是皇子犯错才有的待遇,这么说官家已经认定他与邕王是储君的唯二人选了?
邕王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瞪了兖王一眼,觉得自己是受了他的连累。
二人被内侍请出大殿之后,赵宗熠才进殿面圣,双方擦肩而过,也算打了个照面。
赵宗熠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皇帝将手里的藤条交给了任守忠,吩咐道:“赐座。”
“是。”
任守忠双手接过藤条,转身去殿门的角落,拿来了一个小圆凳,放到了赵宗熠的身后,“世子爷,请坐。”
“有劳任公公。”
赵宗熠行礼,随后坐到了小圆凳的上面。
皇帝双手拢袖地站在他的面前,“朕听说,你的师门众人全都远渡海外,只留下一位师叔照看你,是吗?”
“确有此事。”
赵宗熠既然敢把事情透露给盛家,就不怕传入皇宫,而且不仅是这件事情,就连梅儿的事情,他也故意没有背着田庄门口的侍卫亲军。
老皇帝待他还是不错的,又不是什么坏事,何需瞒着?
“她人在何处啊?”
皇帝问道。
赵宗熠解释道:“师叔去云游了,估计下个月才会返京。”
虽是回答了,他的心中却很奇怪,怎么皇帝突然开始关心他的师门?难道是见他武艺超群,有了招揽师门中人之心?
皇帝就这么平淡看着赵宗熠,“云游?是去河间府了吧?”
赵宗熠心中大惊,“呃,官家,臣不知。”
糟了,难道皇帝知晓了河间府之事?石水岂不是暴露了?一定是河间府的通判上疏告状……嘶,也不对啊,他有什么胆子向官家告状,难道要把通敌大罪捅到御前?
皇帝继续语出惊人,“那就说说你知道的,朕且问你,她为何要杀赵宗祺?”
赵宗熠又如何还坐得住,起身行礼,“官家……”
“不急,想好了再说。”
皇帝用手按住赵宗熠的肩膀,“坐下,慢慢想,朕不急。”
赵宗熠苦思对策,也不知道皇帝是如何知晓了石水与河间府的关联,缺少太多情报,实在没有头绪。
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甚是决定了他与石水的生与死。
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了,既然不知道皇帝知道哪些线索,就没法应对,保险起见,只能如实相告。
“官家可知赵宗祺勾结河间府的通判,一直在贩卖朝廷军械、粮食和匠人去往辽国?”
皇帝面色如常,“说说你们的发现。”
赵宗熠将石水的经历全部道出,却见皇帝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官家早就知道了?”
皇帝点头,“知道,京城大部分官员都有涉案。”
赵宗熠瞪大眼睛,“官家不管么?”